“你说什么?”可汗斜鄙了一眼,尽力压制住蹿升的火气,“当年若不是你无能,何至于此?”
可汗不再看这优柔寡断的母子俩,心中早有成算,他睨着亲侍,问道:“当时失踪的断头.尸,找到人了吗?”
亲侍惶恐的摇头,可奇怪的是往日喜怒不定的可汗并没有罚他。
安排好大王子的医官后,反倒出乎意料的钻进一家破旧的客栈,穿上了不起眼的汉人衣裳。
“走,去看看我那侍奉二主的情痴姐姐。”
一行人唯恐有那不长眼的小尾巴,于是随时留意着街边四散的人群,兜了好几圈后才跟在车队后面依次出城。
——
宫里这场规模恢弘的闹剧慢慢落下帷幕,忧心惊惧的小啰啰们平缓了心神,拂袖起身回了位。
而宫外也不知什么缘故,熙攘着聚集了一大批人在城门外。
金陵城墙坚河宽,雄厚的财力将其锻造成宏伟的奇观,宫斗交错,黄瓦盖顶,主城门前面并排着三根石柱。
每根都十几米高,柱身雕刻着两条浮金的四爪巨龙,一上一下的盘绕升腾,象征着京城皇权的神圣。
每年都有走投无路的歹人企图刮壁取金,得一些钱财当做逃命钱,可触碰之后轻则痴傻,重则疯癫的不识旧物。
有传言说,当年皇帝为了争抢先皇的宠妃白菁,命人效仿烽火戏诸侯的昏君之举,连夜修建这三根城柱以博一笑。
皇帝屠戮前朝宫廷数万人,与先皇相关的人和物都被消抹干净,唯独留下白菁,宠爱有加,骄纵非凡。
民间津津乐道,当年白菁与前朝和亲的时候,身上或许就带着疆域的魅蛊之术,这才勾.引的君王不早朝。
大臣们焦急如焚,奏章十有八九,都是关于处决妖后的进言,可皇帝却时时沉浸在她的温柔乡里。
直到皇长姐给皇帝庆生,皇帝将一位舞女带回宫中。
不多久,白菁便在宫中郁郁寡欢,最终自尽而亡。
但百姓们哪知宫里的天下大事,还将白菁攥写成话本里的痴情女子,不畏世俗的眼光,二嫁追爱,只是没想到结局竟是被辜负了。
所以她把对负心皇帝的怨念封在这几根柱子里,日复一日的喧叫着恨意,报复着受皇天庇佑的眷侣。
曾经有好几对早已生儿育女的恩爱夫妻,就是进城门时不小心挨着了神柱,以致落到死别的下场,着实邪乎的令人咂舌。
可不知今日有什么奇观,让平常对这里避之如鼠的安分良民都围在城门前。
守城小兵听着城下的喧闹,心燥的往下望去,便听见一声浑厚的男声大喊大叫。
“那是谁啊?”
三根石柱顶端被放上三颗血淋淋的人头,血迹滑落凝在柱上,早已干涸,也不闻腥味。
列兵一屁股跌坐在地,脸色煞白的夹起缨枪,收回视线沿途去找守将。
他们十二个时辰换一次班,昨夜城外毫无异动,根本无人知晓这些晦物是什么时辰落到这里的。
“不知道啊。”
被放上去的时间不短,顶端堆了不少积雪,发丝都已僵硬,结上了一层冰,只能模糊的看出来中间那个人金发碧眼,是异族人的样貌。
眼见着底下围着的人越来越多,纷纷说着这定是白菁的亲族,被放在这里镇压白菁的怨魂。
城门换班的列兵终于到了,受命搭着木梯将三个人头取了下来,不知所措的收在袋子里。
这时候天色已经转暗,西方的天角像是破了一个洞,漏出大片大片的橙黄,映的漫天的云霞都是不正常的血红色。
“有人替你们找到了!”可汗匿在人群中,心中的怒火“噌”一下窜到了天灵盖,两排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他找寻了许久的东西,偏偏出现在了他这个好姐姐的流言旁边,若说不是刻意放给他看的,那就是这人已经完全摸清了他的行踪。
亲侍使劲儿咽着吐沫,肩膀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属下这就去查。”
“还查什么?”可汗气血一阵阵的往上翻涌,两人间的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憋的亲侍快喘不过气来。
“去河道盯着,别让那两个蠢货坏了本汗的好事。”
——
“报—”
盔甲傍身的守将一路举着黄旗,直挺挺的闯过宫门,穿过阶下的世子小姐们,跪在公公面前。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公公看着气喘吁吁的守将,说教了两句。
连他这个伺候陛下多年的老公公,都摸不清陛下现在什么心思,若是就这么放了守将进去,冒冒失失的,冲撞了该怎么好。
“陛下,末将有要事禀告。”他把黄旗举至头顶,亮开了嗓门冲阶上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