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厚的倦意,隐约还压着怒气。
任凯知道江镇就是个魔鬼,他不敢得罪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
江镇脚下留了情,任凯抱着头挣扎站起来恶狠狠瞪了温杳一眼就跑开了。
“没事?”
江镇回过头,温杳看见少年脸色黑沉得吓人。
温杳心里发怵,但还是摇头,“没事,谢谢你。”
江镇嗯了声,扬了扬下巴,“回去吧。”
温杳捏紧书包的带子,虽然很想问江镇是不是陆京航让他来的,但窥见少年没什么表情的脸,温杳暂时压下这个想法,再次和他道谢之后就转身小跑离开。
有了江镇出面。
一连三天任凯确实没再来骚扰她。
周五的时候温杳上完课,就收到了陆京航发的信息。
他要回来了。
温杳心里松了口气。
在此之前,远在A市的陆京航刚结束和江镇的短暂通话。
陆京航和温杳发完消息,江镇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铺头盖脸就问了一句,“比完赛了吗?”
陆京航迟疑了几秒,“下午六点,最后一场。”
江镇顿了半晌。
“行,尽快回来。”
“……”
陆京航也不知道江镇为什么这么急催他。
但是他不说。
陆京航隐隐觉得出什么事了。
下午比完赛。
陆京航和主任请了假,直接坐了凌晨的飞机回来。
但是学校这边是统一安排的,傅主任不放人,生怕要是出了事,学校没办法负责。
陆京航没办法,把陈恙这个“长辈”的身份贯彻到底,拉出来当挡箭牌。
陆京航凌晨的飞机,到临淮是半夜。
他没回家,直接就去了台球室。
将就着眯了几个小时。
去了学校,看见温杳那一刻,心才安下来。
早读的时候孔明华看见陆京航还很惊讶。
“陆京航,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傅主任才带队回校啊。”
陆京航啊了声,慢吞吞坐直,“老师,我热爱学习。”
“……”
爱学习和不爱学习的人都沉默了。
六月中。
附中的学习也差不多迎来了期末市统考。
温杳自从没去学琴之后时间倒也充裕很多。
学习也更加自主。
温杳和周慧瑛的相处也慢慢融洽。
日子也没那么难捱。
温杳想着她好像还可以学着做一个懂事的乖乖女,讨爷爷奶奶欢心。
毕竟她从小就不和老人家住在一起,很少接触不适应是正常的。
但是爷爷的离世,让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在瞬间瓦解。
那天灵堂的哭声哭得温杳的脑子一片混乱。
平心而论,她从小就不在老人膝下长大,和爷爷奶奶的感情也算不上很好,只是逢年回家看上一眼,说不上很亲近。
但是温杳寄住在杏林巷的这个月来,温爷爷是真心疼爱她这个孙女。
送灵那天。
临淮刮了台风。
从春和巷到墓园的这段路里,暴雨阻路,黑色的轿车穿梭在厚重的雨幕中。
温杳不记得那天是怎么从墓园从回到春林巷的。
只记得那些所谓的亲戚在老宅哭得像模像样,逢年不见得他们多孝顺,这个时候倒是哭得很卖力。
不为别的,因为温爷爷是公职,有一笔不菲的抚恤金。
关掉房门。
温杳坐在二楼阁子窗边。
这几天请了假。
温杳已经三天没去学校了。
陆京航回了港城。
温杳没有打扰他,而是拨通了林照青的电话。
林照青电话里安慰她别难过,老人家年纪大了,生老病死是常事。
温杳也不知道自己听进去多少,但是她心里堵得难受,只想听听别人的声音。
-
陆京航一早回到临淮。
本来说好的给温杳带早餐,但是小姑娘一整个早读都没来。
陆京航刚想发消息去问她,结果温杳的信息先过来了。
很短的一句话。
“我爷爷去世了,我和孟老师请了三天假。”
他僵在原地,似乎低闷的情绪顺着电流蔓延过来,他喉结一滚,挂断电话。
“爸,我能不能不回港城。”
陆从柏是个慢悠悠的性格,但是脾气一上来,儿子也是说揍就揍。
“为什么?”陆从柏摘了眼镜,一副我看你好好说,说出一朵花来的表情。
陆京航没说话。
陆从柏最看不惯就是他一副长了嘴又不开口的表情。
和他老子还拽什么拽。
老子不和小姑娘一样吃他这一套。
见他说不出来,陆从柏差点就操家伙揍他。
还是初颐拦着。
“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
陆京航这次都没忤逆他,拿起手机上楼去。“我自己和爷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