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工友们:“……”
什么情况?
两块糖小半壶水下肚,林兰兰有点犯困,耷拉着眼皮,看着随时都能睡着。
顾江笑脸深了些,坐过去。
瞥到对面坐下一人,林兰兰缓缓地抬起头,眼底笼着一层睡意,水雾朦朦,揉了眼睛,看清来人,“顾师怎么来了?”
视线从林兰兰身上一划而过,这个小姑娘真有意思,第一次见面,身上挎了个水壶,今天再见,多了个军绿色挎包,不用问,里面装的肯定是大白兔奶糖。
顾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还是那句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这次不是老厂长,而是厂工会的赵科长。
初来乍到,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厂工会,更何况赵科长跟他说得很清楚,请他参加联谊会不是相亲,而是跟小林同志搭档教工友们跳探戈。
林兰兰反应很平静,“赵科长说的那个人是顾师。”
她以为是夏同志,毕竟上次联谊会上是她邀请夏同志跳的舞。
顾江开玩笑道:“林同志失望了?”
今天周日,原本不用上班,也不知道梁其友从何得知他要参见联谊会,一大早把他堵宿舍里,跟他聊厂子以后的技术发展,一聊就是一上午,午饭都不给吃。
最后走的时候,冷不丁提了句:“上次联谊会林兰兰也跳了探戈,跟对面木器厂的夏辰安。”
顾江这才反应过来,不出所料,小林同志那么优秀,果不其然一堆人惦记。
万万没想到梁厂长也是其中之一,不是他自己退的娃娃亲吗?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不过,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林兰兰正要回话,身边的椅子被一把拉开,有人重重地坐了下来,微喘传来,接着是淡淡的香烟味。
林兰兰转过头。
夏辰安大马金刀地坐她身边,一只手搭在椅背上,一只手插裤兜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顾江,笑得无比亲和友善,“好巧,顾同志也来相亲?”
话音未落,梁其友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挨着顾江坐下,手搭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领导架子端得足,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握拳放嘴边轻咳一声,润润嗓子,“各位都在啊。”
林兰兰:“……”
夏辰安:“……”
顾江:“……”
他戴了眼镜还是眼瞎。
原本一个人的圆桌,不过两分钟,多了三个男人,而且个顶个优秀。
女工友羡慕死林兰兰了。
刚刚谁说没人跟她相亲?
这不一来仨,梁其友、顾江还有夏辰安,随便拎一个出来,也够她们争得头破血流。
论家庭背景和自身能力,梁其友最为突出,顾江次之,夏辰安一个二流子只能垫底,奈不住他模样生得好,尤其三人坐一块,高低立判,也应了那句老话: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夏辰安和顾江没来延市前,梁其友是几个厂子里面长得最好的男同志,现在,一切尽在不言中。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你又不是林兰兰,还搁这选上了?”有人笑话对梁其友他们评头论足的女工友。
女工友一脸窘迫,嘴硬道:“幸好我不是林兰兰,不然不得尴尬死。”
没错,就这阵仗换谁不尴尬,一个是死皮赖脸喜欢了那么久却被甩了的娃娃亲,一个是想跟别人处对象被当众拒绝的二流子,一个是老厂长费尽心思给她介绍的新对象。
同时也好奇林兰兰会选谁?
当然是他了,梁其友迷之自信,不管这些日子林兰兰怎么冷落他,他都始终坚信对方是闹小脾气,只要他勾勾手指头,她就会回到他身边。
夏辰安和顾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今天过来就是让他们看清楚了。
总之打死不承认他在意林兰兰,是男人奇奇怪怪的胜负欲。
梁其友继续敲着桌面,顾江的手指摩挲着搪瓷缸边沿,夏辰安拨着兜里的大白兔奶糖。
谁也不说话,安静得诡异。
“你们来干嘛了?”林兰兰率先开口,表情语气都很淡,反正她不尴尬,甚至有点享受,终于不无聊了。
眼睛有光了,不想睡觉了。
“相亲!”夏辰安第一个回答。
顾江紧随其后,说的也是相亲。
梁其友不服输,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相亲!”
林兰兰哦了一声,又问:“你们谁先开始?”
冲,就完事。
夏辰安又是第一个站起来,将手从裤兜里抽出来,敛起脸上的嬉笑,一身正气放开,浑然军人模样,慷慨激昂介绍自己:“林兰兰同志,你好,我叫夏辰安,今年二十二岁,比你大三岁,正好抱金砖,身高一米八五,腿长一米二一,现在经营一家木器厂,我的目标是做大做强,引领大西北家具业,让你过好日子,出门坐小轿车,回家住小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