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轻轻眯起眼睛,心里一沉,又散出灵气,将那间雅间死死裹住。
***
与此同时,望月派雅间。
江梅引坐在桌上,低着头,摆弄云镜。
秦长老和善看他:“你现在在做什么。”
江梅引咬着一块桃酥,含糊道:“和蔺浮玉吵架。”
秦长老想了一下,想不出来临云宗那位清正端雅的首席弟子吵架的样子,他收起好奇心,看着自家首席弟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秦长老又问:“江江啊,我们真的要去抢吗,这样听起来一点都不名门正派。”
“我们又买不起。”
江梅引也看他,理所当然道:“我们不是一开始就想好了,要从乌山手里抢吗。”
“从乌山手里抢,和从妹妹手里抢,都是一样的。”江梅引耸肩,“您待会儿要出手吗。”
秦长老深深看了他一眼,语气高深莫测:“我来到这里,必定要做一些事。”
江梅引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蔺绮的那个雅间,雅间隔着水幕,他看得并不清晰,江梅引看向秦长老:“乌山那个老不死肯定给妹妹的雅间下了禁制,她传送不出去,只能走出去。”
秦长老颔首:“是。”
“妹妹现在在干什么。”江梅引问。
秦长老凝神去望,微微皱眉:“看不见了,她刚刚应当用了屏蔽窥视的法器。”
江梅引看着水幕:“那就等妹妹走出来吧。”
秦长老又颔首:“好。”
***
高台四周的人群渐渐散去,喧哗吵闹一点点平息。
暗处雅间里,却少有动静,只几个人从雅间出去,隐于人流间,走出松云庭,不知去了何处。
临云宗、望月派、乌山神祠都没动。
空气似乎都变得凝滞压抑,只待一点火星子,就能在瞬间燎起熊熊大火。
无数人的目光聚焦在雅间的水幕之上,或明目张胆,或暗中窥视,松云庭深处,浮动着诡秘莫测的贪婪与欲望,如毒蛇般,吐着信子,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明止撑着栏杆,一个一个点过去。
晦涩诡异的声音落在静谧的空间里,小少年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嬉笑模样,他感叹道:“大家似乎都不舍得走呢。”
“真奇怪,你们的宗门都没有宵禁吗。”
“这拍卖会开了那么久,现下天都黑了,也快到临云宗宵禁的时辰了呢,如果我们再不回家,被首席师兄发现的话,一定会被罚得很惨的。”明止单手撑着下巴,语气可怜,他扫了一圈明着灯火的雅间。
“那么怕被蔺浮玉罚的话,你们临云宗现在就可以走。”乌山弟子出声。
“嘻嘻。”
明止笑吟吟的:“才不要走呢。”
“首席师兄也很疼爱小漂亮啊,如果首席师兄知道我们保护了小漂亮,一定会法外开恩的,说不定还会夸奖我们呢。”
“毕竟,我们小漂亮真得很乖很可爱啊,怎么能把小漂亮留给你们这些坏人欺负呢。”
拍卖场上空荡荡的,寂静无声,只有明止带着笑的声音响起。
没有人附和他。
明止的语气愈发晦涩危险:“让我看看,两个化神,十几个元婴,哇!竟然还有十几个元婴,原来不止我们和乌山,其他宗门也来了许多前辈呢,小门小派的,养出那么多元婴不容易吧,可千万别死了……”
他的话落下来,松云庭里的气氛如乌云压城一般,愈发沉闷可怖。
临云宗雅间里,破破烂烂的乞丐青年垂眸,翻着自己的手札,听见明止的言语时,微微撩起眼皮子,扫了眼对面无数个雅间。
各个雅间里,夜明珠流出乳白的光晕,照亮着每一间屋子,数十个明亮的雅间,安静凝滞,没有任何动作,像无数沉默矗立的墓碑。
林守翻开自己的手札,顺利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几条,并来来回回确认了三遍。
袖袖饲养手札第七条。
——如果这只袖袖做出一些让你无法理解的反常举动,不要再花费心思去理解她,你只需要相信,袖袖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袖袖饲养手札第九条。
——请务必,将这只袖袖的生命放在你的生命之前,否则,容涯会砍了你。
袖袖饲养手札第二十一条。
——亥时三刻,是这只袖袖的正常睡觉时间,请务必让她在这个时间睡觉,否则,容涯会不高兴。
林守垂眸,看着手中铜钱,那一刻,他那双乌黑的眸子中,似乎藏了一片神秘永恒的星海。
卦圣以神识测天象,终于,得出了一个极其重要、并足以让他心头一跳的信息。
——现在是亥时三刻。
可是袖袖还没睡觉,她甚至都没有回家。
得想个办法让袖袖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