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青要山的祖宗有什么意思,你同我回望月派,我让你当整个仙门的祖宗。”他哄漂亮小猫儿。
小蔺绮没应,她把自己的眼泪擦干,声音小小的,强压下颤抖的哭腔:“姐姐她是不是病死了。”
那陌生人轻轻笑了:“什么话,若他那么容易就能病死,那整个仙门都跟着丢人。”
“他兴许只是太忙了,要离开一段时间。”
“那姐姐为什么丢掉我。”小蔺绮看着眼前的黑衣青年,湿漉漉的漂亮眸子里浮起一层雾气。
“他没丢掉你,他不是让我来照顾你吗。”那人叹了一口气,“你姐姐是个修士么,进个秘境,稍不注意,几十年就过去了。”
“他大抵是怕自己回来晚了,没人照顾你。”
这是蔺绮第一次知道修士与凡人之间的天堑鸿沟。
她最多能活一百年。
而姐姐只要闭一次关,或许进一个秘境,百年眨眼间就过去了。
直到最后,她也没有跟着这个人离开。
她留在青要山,开始钻研符术。
姐姐曾教过她符,但是她尝试了很多次,她一直没办法靠符术入道。
姐姐也不在。
那时候,小蔺绮很难过,她成日躲在软被里哭。
黑衣陌生人中间来过几回,见她眼眶红红,叹了口气,又离开了。
后来,忽有一日,姐姐回来了。
那是个夜晚,天上下了很大的雪。
松林、杜仲树、一眼望不到边的茶树上,全都盖了一层厚厚的白。
惨淡的光铺在银白的雪地上,空气中一片清寒。
小蔺绮觉得冷,并没有出去,缩在洞府里,看符术手札。
有人敲门。
她以为是那个挂着铜钱的陌生人,来劝她去什么望月派。
小蔺绮并没有走出去,低头翻了一页纸,软软喊:“要等姐姐,不要走。”
门外的人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她听不大清晰。
然后就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苍白漂亮的青年立于风雪中,手里拿着一盏烛灯,昏黄微弱的烛火上下跳跃。
光芒打在他的侧脸上,他身上的生机愈发淡,像是马上就要化雾散入风雪里一样。
“姐姐——”
小蔺绮眼睛一亮,忽而跳起来,立刻丢了符术手札往外跑,撞入青年满是风雪气息的怀抱里。
“林守说你一直哭。”
青年斯斯文文笑了声,把她抱起来,叹了口气:“怎么那么黏人。”
清苦的草药气混着风雪的寒凉。
他身上还带了点淡淡的血腥气,但是那个时候的蔺绮没有察觉到。
她听见姐姐的话,有点委屈又有点难过,眼眶红红,又开始掉眼泪。
她蹭了蹭青年冰凉的脖颈,声音软软糯糯,带了点哭腔:“就要黏人。”
她的漂亮姐姐眉眼轻弯,伸手把她眼角的泪水抚去,有些无奈,叹道:“好吧。”
小蔺绮抽抽嗒嗒问漂亮姐姐:“你干什么了,那么久都不回来,我一个人住,我怕死了。”
青年抱着自家祖宗进了洞府,只含糊解释:“遇上了一些麻烦,已经解决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回来后身体就越来越差,有时候走着走着,就开始咯血。
约莫过了三日,他抱着小小的姑娘,温声细语说:“我要闭关一段时日,往后,就让林守照顾你。”
小蔺绮问他:“是要养病么。”
青年怔了下,点头:“嗯,养病。”
小蔺绮闷闷道:“那你要把病养好,早点出来,不然,你就看不见我长大了。”
青年笑了:“好。”
姐姐说话的时候,总喜欢看着她,清澈瑰丽的眸子如水中琉璃,温温柔柔的,带着笑。
小蔺绮坐在青年怀里,仰头蹭蹭青年的侧脸,点了点头,恩准:“可以,那你去吧。”
***
破碎的记忆涌入梦境。
漂亮小猫儿把自己埋在软被里,很轻很轻地唔了一声,她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
她想继续睡下去,在梦里看一看姐姐。
“砰——”
霜雪天的冷风刮开了窗子。
蔺绮清醒了。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喉咙发干,和衣起身,想出去找点水喝。
她记起刚刚的梦境,垂眸。
曾经的自己想,等姐姐闭关出来病好了,就可以一直陪着她了。
但后来,蔺绮在冥冥之中,总有一种感觉。
她想,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乖乖在青要山等的话,她可能这一辈子都等不到姐姐出关了。
她又想起姐姐闭关前的那三日。
青要山下了三天的雪,她一觉睡醒,发现自己找不到姐姐了,她去问林守。
林守摇了摇头,他漫不经心说你的漂亮姐姐又丢不了,并拿出一堆龟甲试图教她卜卦,小蔺绮无情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