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绮把剑谱抱到怀里, 仰头看着青年:“既然姐姐不修梅山, 那我要自己学, 这样的话, 天底下就只有我会啦。”
容涯垂眸看着她, 莞尔:“原来你在意这个。”
蔺绮乌黑明亮的目光里盈满潋滟秋光,她仰躺着,望屋顶的横梁:“这样很了不起呀。”
“全天下只有我一个人会,这件事听起来就很厉害呢, ”她又强调,袖袖小猫眼珠子转了转,不放心地嘱托, “你也不能学, 姐姐, 你已经很厉害啦。”
容涯眸中流出些温柔又无奈的清浅笑意, 他拿扇骨轻轻点了点自家祖宗软软的侧脸,颔首:“好,我不学。”
漂亮小猫抱着一本古旧的剑谱,乌黑的眼珠子清透水润,像浸在清水中的乌玉。
她眸中不经意间流出些神气和张扬,稚气十足,看起来可爱得要命,容涯情不自禁想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却还是忍住了。
“姐姐。”蔺绮声音小小的。
容涯应:“嗯。”
“……”
少顷,这小混账唔了一声,慢吞吞道:“雪河我也想学。”
容涯看她既要又要的贪心小模样,被逗笑了。
“你刚入剑道不久,基础不稳,不宜修太多剑法,”他拿折扇戳了戳袖袖小猫的脸以示警告,“袖袖,贪多嚼不烂。”
“姐姐肯定有法子避免的。”蔺绮对上容涯淡如水雾的目光,对他无比信任,心道,姐姐,你可是剑尊呀。
“小贪心鬼。”清温的话语落下来。
清晨雾气氤氲,青年眸光轻垂,思忖一会儿,说:“我知道了。”
蔺绮知道,姐姐是答应了,那她等着喂饭就行了。
很久很久之前,她还在想,她的剑道就留给林清听发愁好了,不必打扰姐姐,结果兜兜转转,教她剑道的一直都是姐姐。
不过,细细想想,天底下能如此毫无保留待她好的人,除了姐姐,也再不会有旁人了。
蔺绮抬眸望着青年,日出时的熹微晨光透过窗缝,打在他苍白清艳的侧脸上,青年衣袍宽松,霜白清正,他漫不经心攥着骨扇,气息飘渺得好似天际一片云。
——所以,她也想做和姐姐一样的人,毫无保留待他好。
终有一日,她要像姐姐保护她一样,保护姐姐。
会有那么一天的。
**
思绪回笼,蔺绮揉了揉眼睛,靠着床架四下望了望空旷的屋舍。
青年早已离开了,只有桌上一盏温热的花茶彰显了他曾经来过的痕迹。
蔺绮没下床,放出灵气把花茶托起拿在手里,小口小口抿了点清甜茶水。
姐姐说她夜里太活泼,睡眠严重不足,离开时亲手给她下了一道言灵,迫使她又补了一觉。
这会儿她刚刚转醒,意识还不大清醒,怔怔注视着屋舍。
她似乎把什么东西忘记了,但是脑袋空空,委实记不起来了。
“咣——”
门哐当被推开。
她眨了眨眼睛,抬头往门口望。
一个少年跨过门槛,风风火火走进来,挥手把门关上,他身上只穿两件单薄衣裳,衣角还沾了新鲜的露水和干枯的草叶。
他脸色苍白,形容狼狈,乱糟糟的长发披散而下,碎发遮掩中,少年薄蓝带水的清润瞳孔中,浮满不开心的情绪。
蔺绮这才想起来。
——哦,原来是少年姐姐丢掉了。
蔺绮双手捧着杯盏,轻轻歪了下头,她看着少年,软软开口,关切问:“师兄,你怎么了,去哪里啦,怎么穿得这么少,冷不冷呀。”
少年被卷入阵法里待了一夜,本来气得要命,听见漂亮小猫一连串带着关心的问题,心中的愠怒奇迹般地消减了些。
他停下脚步,抿唇垂首,整了整自己脏乱的衣裳,把脸上蹭的血抹尽,才抬起头看蔺绮,又是那副金贵慵懒模样,他轻轻哼了一声:“被一只千年王八关进阵法里了。”
“呵,”思及此,少年情不自禁冷笑,“他以为区区一个四杀阵就能困住我吗,几千年了修为也不长进,修的什么破烂阵法,没用的东西。”
事实证明,公主生气的时候,真得会自己骂自己。
漂亮小猫眨了眨眼睛,心中了然。
难怪清早醒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少年,原来是被卷到阵法里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
“师兄,你不要惹姐姐生气呀,”漂亮小猫敛眸,长睫轻垂,目光落在茶水中的山茶花瓣上,轻声道,“再说了,姐姐现在很厉害呢。”
少年眼眸微眯。
他三步作两步走到床边,垂首俯瞰蔺绮,冰凉的手指掐了掐蔺绮的侧脸,他语气危险:“你现在叫我师兄,叫他姐姐?”
昨天还一口一个姐姐喊得又乖又甜,小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