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鹊河立刻拱手,朝着蔺绮拘谨一拜,他嗓音颤抖,明显很紧张:“临、临云宗外门弟子应鹊河,拜谢大小姐救命之恩。”
蔺绮这才记起上午救下的那个人,那时的他浑身是血满脸脏污,未料得洗干净了也有些清雅好看,蔺绮看他夜里仍出现在外面,不禁好奇,问:“你不睡觉吗。”
现下,夜已经很深了,应鹊河应当只有练气境,还离不开睡眠。
蔺绮又注意到,应鹊河身上遍布许多惨烈的伤口。
虽然已经止血,但看着一块块擦破皮的血肉,漂亮小猫觉得疼死了,是想立刻撕符召唤姐姐要哄哄抱抱的那种疼。
在救命恩人面前,应鹊河乖巧地像个面对师尊的弟子。
他一五一十道:“我被一只三阶魔物追杀了一下午,刚刚才得以逃脱,所以现在才回来。”
真可怜。
蔺绮想了想,又说:“我记得,魔物潮已经退去了,城外竟还有漏网之鱼。”
难道杀死领头的并不能让所有魔物离开。
应鹊河点了点头,把自己知道的倒豆子一样说出来:“大部分都离开了,余下的都是些三阶以下的低级魔物,不过许多都藏起来了,要自己去找。”
“低级魔物没那么危险,适合历练,我就在城外多待了一会儿。”
蔺绮情不自禁看着他破破烂烂的衣裳,和血糊的伤口。
应鹊河有些不好意思,他顶着蔺绮的清润目光,挠了挠头发:“看着……看着是有些狼狈,好在没有性命之虞,能历练历练自己,亦很值得。”
蔺绮颔首表示赞同。
少年又扯了扯蔺绮的袖摆,漂亮小猫往后踉跄了一下,扶着少年的胳膊才不至于跌倒。
她看着林清听,轻歪了下头,对上少年清冷如天上明月般的瑰丽目光。
蔺绮软软问:“师兄,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呀。”
尊贵的化神境少年微微哂笑一声,反问:“有吗。”
应鹊河见气氛诡异,木讷开口:“这位师兄……”
少年冷冷睨了他一眼,眸中充满高高在上和养尊处优,他的语调慵懒而矜贵:“你叫我师兄?你们这一代掌门都没资格叫我师兄,你师祖见了我都只能跪着。”
应鹊河呆呆沉默,他不知道眼前的少年是哪位隐居的大能,也不敢开口说话,战战兢兢改了称呼,小心翼翼道:“前、前辈。”
蔺绮的眼睛乌黑明亮,眸中映出少年清艳杜绝的容颜。
现在的姐姐凶凶的,有点张扬又有点放肆,像锦衣玉食堆里养出来的、不通人情只顾自己开心的小少爷。
不知道为什么,蔺绮忽然有点想笑。
于是漂亮小猫就笑了,她的声音又乖又软:“前辈。”
小少爷听见她的称呼,微微瞪大了眼睛,顿觉荒唐可笑,攥着鲜红袖摆的手不自觉握紧。
他撇过头刻意不看蔺绮,于此时端起上位者的架子来,他冷哼一声:“放肆——”
显见得不是很开心。
蔺绮移了移目光,悄悄觑了少年一眼,又觉得现下的他像极了一只极力掩饰狼狈的、垂头丧气的小狗。
温软小手蹭了蹭少年冰凉的手。
蔺绮乖乖的,小小声道:“师兄,不要不开心呐。”
“师兄不开心,我也不开心。”她补了一句。
少年依旧冷哼,训斥道:“巧言令色。”
漂亮小猫为了哄姐姐,想都没想就附和:“嗯嗯。”
应鹊河站在一边,悟了。
此刻,他明明白白领悟到,眼前这个少年的火气就是冲着他来的。他的过错,反倒让大小姐无端受了训斥,应鹊河心中愧疚不已。
应鹊河朝蔺绮和少年拱了拱手,再开口时,如履薄冰。
他道:“大小姐,前辈,虽不知二位出行所为何事,但您二位有任何事尽可吩咐弟子,弟子虽然能力不强,但还是能做些杂事的。”
少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反正除了蔺绮,也没什么人是值得关心的。
蔺绮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松云庭。
松云庭大门紧闭,掠过露天的九层木阶,依稀可见正中天桥上,提灯巡防的守卫。
蔺绮轻拈了下指尖,递给应鹊河一瓶金疮药和几张符纸:“确实有些事,想麻烦应师兄。”
应鹊河自然无有不应。
他在弟子服上蹭去手上的血污和浮灰,才舍得接过蔺绮递来的东西,应鹊河的嗓音略显局促:“大小姐您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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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乳白的光晕透过镂空窗格,流在幽深寂静的松云庭中,月影婆娑。
巡防的守卫提着灯笼,在松云庭里穿行。
近日,巡防松云庭的人增加了整整一倍,增加的都是从城主府借调过来的,是城主麾下养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