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听你的描述,我现在还没飞升。”他托着下巴,眼帘轻垂,目光落在窗外将开未开的一树梅花上。
蔺绮看着他清冷的侧脸,少年眸子里,浮出些散漫随意的自信与张狂。
他语调懒散,想都不想就说:“那就是我自己压制境界了,总之,无论如何,现在的我必然是仙门至高,日月星辰高不过我。”
蔺绮坐在床上,专心致志看着他,闻言,长睫微微扑闪,轻声说:“我也觉得是这样。”
她心中隐隐有猜测,已经确认了大半。就在少年刚刚说话时,她几乎已经完全猜出了姐姐在仙门行走时用的身份。
——仙门首座,剑道至尊,容涯仙尊。
最初,她生出这个猜测时,还觉得惊奇又恍惚,如今确认下来后,却觉得顺理成章。
似乎一切本该是这样,姐姐就该这么厉害。
他被仙门供奉、被世人称颂,这实在是很理所应当的一件事。
少年轻哼一声,难得满意。
他在云镜上跟人吵架,吵不过,对云镜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高级玩意儿,变成现在的破烂东西真晦气。
少年不玩云镜了,他百无聊赖地散出去一抹灵气,裹了几颗石头进来。
他拿石头在手里抛着,不知想起了什么,忽而道:“我现在相信,我们真得认识了。”
蔺绮收回思绪,她眉眼弯弯,模样乖巧,问:“怎么讲。”
“你不止筑基吧,”少年挑眉,清醇的嗓音带着点淡淡的沙哑,他断定,“你的剑道或许刚刚筑基,但你的符术远远不止。”
“境界高的修士,历来都能直接堪破低于其境界者的修为,但你的符术我却一直看不透。”
“第一种可能,你带了隐匿修为的法器,但若是这样,我不会如此轻易就知道你筑基,第二种,你修的是邪术。”说到这儿,他侧眸看过来。
蔺绮依旧认真看他,对他口中的怀疑置若罔闻,一副乖乖听课的好孩子的模样。
她点了点头,声音软软:“第三种呢。”
少年看她没被吓到,轻笑一声:“第三种,你身上种了符道道种。”
“道种是天生地养的灵物,每一颗都极其珍贵。”
少年接着说:“你有符道道种,修行符道对你来说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如果我没猜错,你画符连符笔符纸都不用,虚空就能画。”
“这跟我们认识有什么关系。”蔺绮纳闷道。
她得知了自己符术的渊源,忽而想起,小时候,姐姐总给她喂的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一直以为姐姐是没钱给她买吃的。
现在看来,也不尽然是这样。
虽然姐姐确实没什么钱。
少年没有立刻回答她。
他轻轻摩梭着一颗石头,鸦睫覆下,眉眼轻垂,目光落在院落里,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院子边是一个小池子,池水上飘着翠绿浮萍,几尾鱼在水中游来游去。
他安静的时候,身上便带了几分未来的影子,蔺绮好似看见了那个霜白长衣、温柔病弱的青年的样子。
这时,少年手腕微动,他手里的石头就被抛出去。
石头飞过窗子,在池子里打起一排水花。
“当然是因为,只有我知道符道道种在哪儿,也只有我拿得到它。”他对自己打出的水花很满意,眉眼轻弯,下巴微扬,语气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蔺绮倚在床头,看见了池子里打得老远的水花,眨了眨眼睛。
年少时的姐姐,真得好活泼呀。
***
第二日,天色大亮。
由于前一天夜里,林清听在云镜上和人吵架,吵输了生气,云镜顺利遭到了这位尊贵的化神的嫌弃,成功回到了蔺绮手里。
蔺绮洗漱完,就听见外面传来规律的敲门声。
门外是姜拾。
“仙师大人。”姜拾走进来,对着蔺绮行礼。
“城外有魔物进犯,城主请您速去南门支援。”他语气焦急。
“我知道了。”蔺绮颔首。
姜拾似乎还有别的事要忙,将这件事告知她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姜拾离开后,蔺绮拿出计分的玉牌看了眼。
玉牌上,她的排名已然从三十一,掉到了第八百五十三。
第一日,大家都找不到魔物,很难拿分,今日魔物攻城,仙门弟子们得分倒是很快,现在,许多人应当就在城门口。
毕竟,归根到底,仙门大比是一场残酷的竞争。
虽说蔺绮对春水城的背景很在意,然而,至少就明面而言,这个并不重要。
哪怕蔺绮把春水城上下祖宗十八代都扒得清清楚楚,也比不上杀死一只魔物,毕竟杀魔物能得分。
只几秒钟没关注玉牌,玉牌上的排名又掉了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