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起收光剑时,少年的目光被吸引过来。
漂亮修长的指节懒懒搭在蓝色袖管上。
少年的目光落在梨花簪上,眉眼弯起,绮丽如琉璃般的眸子里,像是藏了无数炸开的璀璨星子。
“好剑。”他语带欣赏。
“我看到你的剑,常常想起传说中的那一柄。”少年微微笑道,“不如给我玩一玩。”
蔺绮心里一沉。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落下的瞬间,浅蓝色灵气直奔梨花簪而来。
“砰——”
一张黄符自袖管甩出,撞上浅蓝色灵气。
金色的符纸和灵气碰撞在一起,发出耀眼的光芒。
只听嘶啦一声,符纸碎成纸屑,浅蓝色灵气化作无数粒子,飘散在空气中。
袖袖小猫看着蓝衣少年,微微启唇,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她哑了许久,眸中渐渐浮出一层薄薄的雾。
她声音小小的,很难过:“这是你给我的。”
“姐姐。”温温软软的叫唤,“你为什么那么凶。”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藏了无尽的委屈。
蔺绮说完,没等少年回复便夺门而出。
“砰——”
短暂的光明过后,门被猛地阖上,屋子里又重归昏暗。
“……”
少年眉眼压平,眸色晦暗不明。
握着云镜的指节微微蜷起。
在林清听的记忆里,但凡他有想要东西,仙门中人都应当毫无保留献上供奉。
而眼前这只漂亮生物委实胆大包天。
分神与本体之间,其实存在一些玄之又玄的隐秘牵连。
他在秘境里沉睡数千年,刚刚苏醒的时辰里,渐渐感知到一丝本体的模糊记忆。
即使这些记忆像浓雾里的残片,看不透摸不清。
但林清听下意识觉得,这只胆大包天的漂亮生物就应该属于他。
不听他的话,委实大不敬。
少年冰冷的眸子里,写满了不愉快。
区区一个筑基而已。
她甚至不愿意给他倒一杯水!
“吱呀——”
风把门吹开一条缝,一道光从缝隙里照进来。
方才的场景一次又一次在脑海中浮现。
“姐姐,你为什么那么凶。”
抽抽噎噎的声音,小猫呜咽一般,像是被逼急了。
少年倚着白墙,半阖着眼,细密长睫轻轻颤抖。
透过门缝,他看见空无一人的院落,就在此刻,他的心中浮出一丝从未有过的陌生情绪。
这种古怪情绪像骨缝里抽出的荆棘,尖锐的刺割伤骨骼和血脉。
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一抽一抽发疼。
少年眨了眨眼睛。
奇怪。
他竟然觉得难受。
他皱着眉,漫无目的扫视屋子里的桌椅床榻。
一炷香后,云镜上。
“我凶?”
“我凶吗?”
“云海天州秦瑰心情不好就砸楼,望月派向无净被人违逆就下追杀令,废物如林守,他没事也喜欢抓人吊着玩儿,她为何不去指责他们。”
“我堂堂化神,连柄剑也看不得。”
“?”
“卦卦卦圣!你什么人啊你骂卦圣废物。”
“哇!明止,来了一个跟你一起发疯的。”
“好耶!”
“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现吃什么药?”
“你想说什么。”
“……”
“我家祖宗生气了怎么办。”
昏暗屋子里,少年纠结地看着云镜。
惯来都是他当祖宗,何时反过来了。
但刚刚写下这个称呼时无比流畅,似乎那一只夺门而出的漂亮小猫就该是祖宗。
蓝衣少年皱眉,觉得古怪。
罢了。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
此时已近黄昏。
天上落下淅淅沥沥的雨,蔺绮撑伞走在道路上。
心道,终于出来了,再不出来,她怕她以下犯上。
因为下雨,道上并没有什么人,琉璃台很大,一眼望不到尽头,伞檐微抬,灰色的云雾之中,蔺绮看见一轮巨大的月亮。
银白的圆月几乎占据半边天空,无比壮阔也无比浩瀚,圆月之下,连琉璃台都渺小起来,山巅的奢华宫殿如同一粒粟米。
隔着云雾远观,蔺绮忽而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她撑着伞往前走,路过一个院落时发现,院落背后,是一条上山的山道。
山道像是被废弃了数千年,两侧杂草丛生。
“大人。”陌生的姑娘气喘吁吁追上来。
“您怎么走到这儿了。”女子拉住她的袖摆。
她看着蔺绮,有些不满:“没有主人的邀约,您怎么能到处乱走呢。”
“即使是仙师大人,也不能如此随意啊。”她盯着蔺绮。
“对不住。”
蔺绮倾伞帮女子挡住雨:“我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