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狂沙的本事,让他们用到自己人身上了。”塞伦冷笑道。
希莱斯一语不发,静静站立尸体前方,神色随着火光忽明忽灭。
深夜还未来临,三人暴死的消息便很快传入副司令寝房。
而他们的名字,也恰巧出现在刚刚查清的夜间回营名单里:与事务长黑森遇刺、以及赶回东门的路程时间大致吻合。
营中鲜少存在士兵互相残杀致死的情况,加上如此有针对性的致命伤,以及死亡时间,基本可以确定,他们就是动手谋害黑森的人。
……唯有一个问题。
“大人,是他。”步兵借着火源仔细端详,向希莱斯保证道。
这名步兵与其中一个死者睡一间寝室,平时一块儿训练,自然认得出人。
而其余两具尸体,同样经过指认,得到身份确认。
——步兵、骑兵和文员。
并且都是普通士兵,没一个跟后勤有关。
希莱斯眉头微动,面带沉思。
究竟是黑森在混沌的状态下认错人、抑或听错了对话内容;还是这三人另有身份,利用表层身份掩人耳目,和后勤总管布洛迪私下勾结?
塞伦淡淡地撇开眼,流露些许嫌恶。
【下手倒挺干净利落。】
是啊,不留他们一丝捕捉证据的可能。希莱斯心想。
若真是布洛迪所为……幸亏黑森的体质、运气都不错,保住性命的情况下,还恰巧得知一点内情,否则没人会往后勤总管身上联想。
既然目前暂且能够确定动手之人,希莱斯便先派人处理三具尸体,继续调查营内出行人员。
他眨动困涩的双眼,随塞伦一同回寝休息。
一夜未睡,又整整奔忙两日,正值关键时期,他更需要养精蓄锐,以对付暗中窥伺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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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希莱斯召集众位长官议事。
果不其然,大厅内人刚刚到齐,索伦参谋便主动提出举办竞选大会。
而希莱斯也提早准备好如何应对,将昨晚黑森的提议、与塞伦共同商议的结果搬了出来——以求选票公正的名义推迟竞选,等待黑森有能力参加时,再认真举办。
见这位年轻副司令竟然拒绝,着实令军官们大为惊讶,不过听完理由,大多数人当即表示支持。
首先,马可坐任不久便遇害身亡,事情发生得太过猝不及防,许多部门的运转需要先稳定下去,忙得很,抽不出空立刻展开选举投票;
再者,基于上一届大会十分仓促,还有现如今难得的休整时段——大家都在主营,更愿意拥有一场公正的竞选。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中,索伦最终颔首应下,表示愿意听命。
……
“我不理解!”轻骑兵副将多伊尔来回走动,掠过的风都裹着急躁和气愤。
他猛地一转头,面朝沉默的步兵主将海勒。
“索伦大人为何要答应?他明知那条件是对我们的限制,讲得干脆点,分明在针对咱们!”
“什么等黑森恢复,且不说他竟然还能醒过来——”多伊尔故意瞥了眼房间角落的某个人,续道,“只要他能参加大会,就意味着选票一直稳稳捏在希莱斯的手心……”
角落当中,一人双手抱臂,不满开口。
“时间紧迫,我已经尽力想法子解决黑森。好歹他现在躺医室里不省人事,我努力的成效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布洛迪长相平平无奇,装久了忧郁怯懦,气质早已烙印在眉眼之间。
随着话锋一转,他面上扬起笑意,懦弱的神态一扫而空,五官附上一抹阴鸷的色彩。
“看看希莱斯下的什么臭棋,哈哈!他居然把金斯顿提到代理事务长的位置,明摆着自掘坟墓,把一部分选票分出去,拱手让人!”
想到此处,多伊尔脸色稍有缓和:“不幸中的万幸。”
“话又说回来,”后勤总管布洛迪道,“我也想弄明白,大人为何同意推迟选举。”
俩人一致将目光投向屋内的第三人——海勒刚才从索伦参谋那儿回来。
海勒眸光闪烁,仿若刻意压下某些心绪,努动大胡子,转述道。
“索伦大人向我解释,马可的死,再加上黑森没能彻底解决,我们已经招来很多目光,没法高调行事,接下去的每一步须要万分谨慎。”
“没错,原本理当争取开办竞选。只不过今早的情形,二位也看见了,其他军官的意愿偏向延缓——表态的人多了,再选择不管不顾地要求,反而会引起恶感,对我们不利。”
“要我说,索伦大人太看重别个的意愿……”多伊尔咕哝。
“大人既已做出决定,就别再置喙了。”海勒半是训斥地低喝。
他们没有注意到,墙角边上,后勤总管布洛迪重新挂上怯懦的神情,眼底却涌动着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