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成一愣,尚不冷静的头脑,分析不出她的用意。
她紧锁着他的眼睛,额心的红光,渐渐褪去,濒临破裂的经脉,也平静了下来。
已经到极限的她,像是站在悬崖边,再往前迈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阿成抱着她的手还在轻轻地颤抖,不敢用力,怕捏碎了她。
“我有话要对你说,不准再把我关起来。”林非潼清晰地道。
阿成从怔愣的情绪里抽身,心脏忽上忽下的,让他的胸口被撕扯着。
他问出了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那个可能:“你是故意的?”
林非潼大方承认了:“不这么做,你会过来?”
她逃了一次,他就铁了心不见他,在法器、符箓几乎用光的情况下,她只能拿自己做赌注了。
阿成定定地望着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愤怒?惊惧?庆幸?似乎都有。
情绪过于汹涌,冲刷着他的识海,导致他微启唇,半晌一声都没出。
满月则双腿发软,差点给林非潼跪下了。
“你也太胡来了!”他是真的生气了,“你自己什么体质你不清楚,怎么能拿这种事开玩笑?你还瞒着我!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多……”
“对不起。”林非潼转头看向他,抱歉地说。
满月所有的话语,被掐断在喉咙处,只喘着粗气,眼睛通红地看着她。
林非潼拍拍阿成的胳膊,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看出他的犹豫,她温声道:“我不走。”
明明她逃过一次,阿成还是选择信了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没出息。
沉默地将她放下,林非潼拍了拍衣裙,同满月说:“做戏要做全套,抱歉,害你为我担心了。”
满月的底线就是拿来不断被她打破的,她低头说两句好话,他的愤怒就烟消云散了,根本不舍得再责怪她。
“你还知道我担心。”满月心里酸涩极了,“下次不准再瞒着我。”
阿成冷不丁开口,满是不赞成:“还想有下次?”
满月本来特别看不上他,这次却选择了和他同一战线,坚决地道:“对!不可以再有下次了!”
林非潼被两个人夹在中间,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好。”
满月的关心占了上风,递过去一枚剔透的参片,不容置喙道:“含着。”
林非潼接过来,乖乖放进了口中,濒临破碎的经脉,在参片的滋润下,一点点修复着。
阿成也松了口气,面对林非潼,有些窘迫。
刚刚一心只有她的安危,此刻不由得多想起来。
她说不会走,是不是骗我的?毕竟他用这么强势的手段,把她关了起来。
她要对自己说什么?痛恨他,厌恶他,还是和他彻底成为仇人?
越想,他的心就越沉,有一瞬间,恨不得拔足离开这里。
“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即将被癫狂的恐惧淹没时,林非潼冲他开了口。
他强迫自己回神,抿了抿唇,道:“随我来。”
这本就是他的院子,他直接把人带去了他自己的房间,考虑到她的身体情况,没有做任何限制。
暗处守着的侍从本想劝他两句,触及到他冷沉的面容,最终没敢多说。
进了房间,林非潼找了个椅子,舒舒服服地坐下,满月站在她身侧,是守护者的姿态。
阿成没坐,而是站在不远处,垂着眼帘,用伪装出的平静语气问:“你想和我说什么?”
林非潼望着他,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变化。
“你先回答我,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
阿成沉默片刻,还是那个回答:“我不知道。”
满月冷哼一声,若不是顾及林非潼在,都要骂他敢做不敢当了。
报复就报复,还扯什么不知道。装完失忆,还想装脑子坏啊?
潼潼那么聪慧,肯定不会上你的当。
结果,他听林非潼说:“你要我留下,却不知原由,对么。”
阿成看过来:“……是。”
满月:“潼潼,你别信他的鬼话!”
林非潼给了满月一个禁言的眼神,他闭上了嘴,泄愤地瞪了阿成一眼。
“铮”,霜华剑被林非潼祭出,发出金属鸣音。
她操控着它向前,停在她与阿成的中间,望着他的脸,问:“你还记得它吗?”
阿成的脑海里,陡然闪过了无数的画面,可惜太快了,他一张都没有抓住。
目光恍惚了一瞬,重新变得清明起来。
他如实回答:“没印象。”
林非潼想到了这可能,有点失望。
“他与秦夜是同一人”只是林非潼的猜测,她拿不出有力的证据。
所以只能问:“你曾经说,你要找你的师父,后来你找到了吗?”
阿成皱了皱眉,正要回答,门外又传来一个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