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落景面色沉沉,他抬起手,用力地按在自己的胸膛处,像是在压制着什么。
穆锦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没去注意旁人。
但宗政敛虽然沉默寡言,但他的观察力敏锐,楼落景的古怪行为和神色变化皆是在他眼底里。
“楼公子,”几乎没主动开口同楼落景讲过话的宗政敛忽然开了口。
他平常的讲话声中气十足,楼落景又在他一旁,是不可能听不见的。
可楼落景约莫是有些出神,有些恍惚,他像是没有听到,继续赶着路。
“楼——”
宗政敛正欲再唤他一声,正巧,一声响雷声落下,覆盖了他的声音。
旋即,不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像是什么巨大山石爆裂,山崩地裂,震得他们摇摇晃晃。
他也没再去理会什么楼落景,或是穆锦容。
宗政敛不动声色地执起灵剑,于朦胧间,他好像看到一熟悉的背影。
他的心猛然蹦了好几下,不再多言,迅速朝那背影的方向往快步奔至。
越来越近时,那道背影便越清晰。
忘无凝此时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浓烈的灰雾之前。
“无凝!”宗政敛喊道。
“忘无凝!”
忘无凝出神地看着前方,好一会儿,他才惊觉到有人正在叫他的名字。
他偏过头,宗政敛那张线条刚毅的面孔便完完整整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他总算是从方才的不明状态下清醒了过来。
忘无凝的眼前浮现起刚才那对师兄弟二人交谈。
或许不能称之为交谈,只是郁尘晚单方面强行同临清寒交换灵剑的画面。
他震惊之余,心中仍是惶惶不安。
临清寒那句“地底下的东西要出来了”仍充斥在耳间。
眼前那古怪的阵法已然面目全非,此刻被滚滚的灰白浓烟罩着。
郁尘晚和临清寒两人不知是知晓了什么,却没人告诉他。
相继地消失在他的眼前。
“宗兄,”忘无凝沉声道,他手指指向烟雾那端道,“这儿便是独行凄魁守着的那古老的阵眼。”
宗政敛常年维持着一张严肃的脸,听了忘无凝这句话,他的眸色忽而一沉。
不需要他问,忘无凝自会主动地讲下去,可他紧接着却突然一笑,莫名其妙地问了句。
“宗兄,你怕死吗?”
怕死?
说实话,宗政敛从未考虑过生死这种问题。
而对于忘无凝,身为魄冰门的掌门人,从成为掌门人的那一刻开始,便注定他要成为随时都会被不知何人杀掉的险境中。
死亡一事在他的眼里,倒是成了云淡风轻之事了。
可他心底里却晓得,临清寒是惧怕死亡的。
从他见到临清寒的第一眼开始,他就觉得这小废物不仅武功废,连小命也废。
可方才那一刻,忘无凝却看到了不一样的他。
真是叫人好奇。
他到底是怕死还是不怕死呢?
宗政敛没有回答,或许他自己的心中也没有答案。
忘无凝似乎也不需要他的答案,他语气轻飘飘地说道:“宗兄,若是不怕死的话,那就跟上我吧。”
末了,他的身影也消失在眼前的雾中。
…
临清寒被这阵浓烟给呛了好几声。
但他一刻也不敢停下,快步凑近了阵法的中心发出巨响的地方。
这里的雾气在慢慢地消散。
在他的眼前呈现出了地表洞穴的洞口。
从上面望不见底,只有无尽的黑暗。
临清寒站在上面喊了好几声:“大师兄,大师兄……”
无人回应,只有回音。
四周也没瞧见郁尘晚的身影。
临清寒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下,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他再次睁开眼,又垂眸看着手中那把枫林晚,算是下了莫大的决心。
往洞底纵身一跃。
身子像是自由落体一样垂直下坠,但或许原主的身子还有底子在,他竟然没有活活地摔死。
只是跌落一片软土上。
临清寒庆幸又捡回了命,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自己本得苟命的地方却豁出了性命去冒险。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和手上的尘土。
洞底里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暗无天光。
可能是眼睛开始适应了黑暗的缘故,他看得清四周的岩壁。
但这里比他想象中要安静得许多。
地面上那般乱糟糟的,而这里却宁静的像是另外的世界。
被囚禁和封印在此的邪恶之神啊,到底是不是你在作祟?
临清寒默默地在心道问道。
“大师兄,”临清寒轻声地呼唤。
他没有扯开嗓子大喊,生怕一不小心引来了不该出现的东西。
无人回应。
四周又空荡荡的,让人难以抉择要走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