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琳琅是个沉闷的性子,俞锦年性子也略有些慢热,只唐阿媛一人叽叽喳喳,倒是热闹得很。
“你是不知道,琳琅每日待在家中,不是写字就是作画,一点意思都没有。”唐阿媛拈了桌上的点心吃,还望齐琳琅面前推,“就我说啊,她就该日日跟着我出门打拳练武,一准这身体就能好起来。”
齐琳琅的丫鬟脱口而出:“唐小姐快莫要撺掇我们小姐了,上回我家小姐跟着您练那什么九节鞭,将自己打伤了不说,旧病复发躺了快一个月,现下就没……”
“上次那是意外,我后来想了想,是考虑得不太周到,要是只打拳,不练武器,就不会伤着自己了。”
齐琳琅是见怪不怪的样子,对俞锦年笑道:“不知二小姐喜欢什么,便只自己绣了荷包,还望二小姐不弃。”
京城时下都是如此,若是关系亲近的友人,及笄礼便会投其所好送得贵重些。比如唐阿媛送给俞锦年的,是一把精致未开刃的小刀,看着便知不凡。而若关系普通的,则是荷包帕子一类。
俞锦年当然不会介意,又与齐琳琅说了会子话,知她喜好诗书,目光一亮,便拉着她走到桌前:“我这里有一册新得的诗册,只是品鉴之时,总觉得有些晦涩,姐姐既然好诗书,不知能否替我解一解惑?”
“不敢说解惑,一起品鉴,倒是应该。”
俞锦年从书桌旁边的架子上抽出书,旁边那本跟着抽出来落在一旁的椅子上。齐琳琅连忙替她捡起来,下意识看一眼,却是一愣。
“这是前朝名家刘曦的书。”
“你识得?”俞锦年垂眸,这位刘曦是前朝重臣,但因观念与其他朝臣不合,最后只落得去一方贫苦之地做知县的下场。
刘曦做了十年知县,政绩不算好,但十年间写下不少文献,这本《告家书》是其一。名为告家书,其实并不是写给家人,而是写给后世的警世之作,可惜他的理论对于后世者来说并不得用,渐渐的便少有人观摩,便是有人谈论起他,也多以批判为主。
齐琳琅摩挲着书册:“刘曦真是可惜啊。”
俞锦年目光微闪,她喜看刘曦的书,是受祖父的影响。但是她从不与旁人谈论,只因旁人提起刘曦,总是鄙夷,还会劝她多读正途的书籍。
“你觉得他可惜?”
“是,”齐琳琅微笑着说,“我最欣赏他敢作敢当,敢于直谏。前朝已至末路,多地起义军爆发,可朝堂上却是歌舞升平。刘曦被贬之后,还写下诸多警世恒言,正因他有一腔报国之心啊。”
俞锦年点点头:“人说他生不逢时,我却认为正是因为他生在乱世,方能写下那些乱世治国的道理。后世人不理解他,只因我们生在和平的年代,我们大周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无需用到刘曦治国的方法。”
“可是生而为人,怎能不知居安思危的道理?”
齐琳琅说完,二人相视一笑,是找到了心灵契合的友人。
恰在这时,小丫鬟捧着匣子过来解释:“安丰县主没有过来,却叫人送了礼,请二小姐亲自拆开。”
这个小丫鬟不是听雪堂的,俞锦年抬眼瞧着:“县主这样有心,你打哪儿送过来?”
小丫鬟有些懵懵的,老实回答:“安丰县主送的两份礼,匣子都是一样的,先送去弄玉小筑,大小姐在忙,表小姐便命奴婢将这份送过来。”
原是陈玉琪的丫鬟,瞧着是个年纪小的粗使丫鬟,有些不伶俐。大抵今日忙碌无人可用,加之陈玉琪一贯不喜欢她,才命这么个不太懂是的近前来。
俞锦年虽然不喜欢陈玉琪,但也不会随意拿下人撒气,便让禄儿将匣子捧过来。
那丫鬟连忙道:“二小姐,县主特意吩咐过,让二位小姐亲自拆开她送的礼,莫要假手于人。”
“这是什么规矩?”俞锦年笑眯眯的,也不在意,让禄儿将匣子递送过来,才发现上面贴了封条,锁上了配了把钥匙,自是要打开才方便。
她撕开封条拿过钥匙便要开锁,却被唐阿媛按住了手。
第26章
“安丰县主是何人,你可知道?”唐阿媛目光严肃,靠近些小声说,“乐阳公主的女儿,性子骄纵得很,她不喜你长姐,自不可能送什么好东西过来,你可小心些。”
俞锦年抬头看着那还在发蒙的丫鬟,便反应过来,这位安丰县主不安好心,陈玉琪肯定是知道的,但她故意不说。就让一个不懂事的丫鬟这么送过来,还叮咛要她亲自拆开礼物,目的就是想让她出丑。
在自己院子里,算不得出丑,大概是受惊吧。
俞锦年目光微垂,又看一眼旁边的齐琳琅,将匣子捧到门边的矮桌上,就这么直接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