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王爷呢?
方才让他在附近等着,他只进去一会的功夫,人怎么不见了?
心中着急,他朝旁边寻找,经过巷子口时,忽然被人拉进了怀中,身后的人抱着他小声道:“嘘,有人。”
是段景忱的声音,他了然点点头,而后便看见一行人扮做平常百姓模样,从巷子外匆忙过去了。
是太子的人。
段景忱道:“此处不安全了,不能久留,快走。”
他点头,“嗯。”
二人避开人群,回了万仞山。
“婚服没买到。”他把红烛摆在桌案上,拎着盖头走到段景忱面前,“只有这个,忱哥哥会嫌弃我不好看吗?”
段景忱满眼温柔,“不会,你怎样都好看。”
他笑,上去抱着段景忱要亲,对方却往后躲了一下,“明晚洞房再……”
分明什么好事都做过了,讲洞房二字的时候,他竟有些羞涩。
不一样的,成婚了,嫁他了,交付身心的意义是不同的。
民间有传统,成婚前夕,新婚二人不能见面,否则“婚礼前见面,婚后不相见”,不吉利的。
至于亲热之事,便是更不能做了。
“今夜你在床上歇息,我睡长椅。”段景忱道。
没有喜堂无妨,没有宾客也无妨,但是娶他的心,不能草率半分。
他看着段景忱沉稳面容下的不安与期待,眼眶忽而有些发酸。
而后用笑容掩盖矫情的酸楚,他踮脚抱住他,“宣王殿下,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喜欢轻信那些怪力乱神之说。”
轻信求了神佛,神佛便会保佑,轻信守了习俗,便能相守白头。
可遇见他之前,这些东西,段景忱从来不信的。
第33章
深山荒谷,困兽哀嚎,摇摇欲坠的木屋里摆着两只大红喜烛。
这场面未免太过寒酸,怎么会有人在这种地方拜堂?
没有喜服,他穿着平常的衣物,只在头上蒙了一个盖头,不过恰巧,他身上这件衣服也是红的,款款走来,不逊世上任何奢靡华丽的婚服。
其实他穿素色也好看的,但他惯常爱穿一身红,仿若是,每一天,每一刻,都在做着准备,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嫁给忱哥哥。
无人替他们敲锣打鼓,也没有一个宾朋来道贺,有的只是一双人紧紧牵着的手,天地为鉴,日月为证。
一拜天地,这阔野山林茫茫无穷,苍生万物作证,今生今世,此情决不相负。
二拜高堂,贵妃娘娘虽不在此,但她曾亲口应允的,他可以嫁给忱哥哥。
第三拜还没鞠下躬,忽然窗口落近来一只鹘鹰,爪上用细绳系着纸筒,段景忱朝那鹘鹰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转回身来,继续与他拜堂。
夫妻对拜,不论前路多少艰辛,相依相守,再不能分开。
“应当是晏林军的来信。”他拜完起身,虽蒙着盖头,却也听见动静了。
“嗯。”
段景忱松开他手,走到窗前,将那鹘鹰爪上的书信摘下来展开。
信上书,已收到棠公子传的消息,晏林军两千人,于城郊集结完毕,随时等候调令。
“曹铮将军的遗书,你已经告知他们了?”段景忱问。
“嗯,我已跟他们讲了当年实情,他们是如论如何也没有料想到,这些年忍辱负重,竟是为仇人卖命。”
如此一来,他们对太子定然恨之入骨,与东宫这一仗,便战得更有立场了。
只是,就算他们愿以命相搏,也不过区区两千人,对阵宫中禁军数万,实在难料结果。
红烛燃烧着,段景忱看看烛影下的人,忧心的话一句也没说,走回他身旁,握着他手,带着他回了床榻。
洞房花烛,春宵一刻,人生最是得意之时,且不管它明朝如何。
视野是赤红的一片,他能感觉到段景忱加重的呼吸和微微发抖的指尖。
珍重再珍重地,掀开了他的盖头。
目光相对,段景忱喉咙滚动,分明他的打扮同每日一样,可洞房的喜烛照着,怎么瞧都却得他今夜万般不同。
痴情一片浸润双目,绵绵情意不必宣之于口。
大敌当前,他自然知道段景忱心里诸多担忧,撒着娇哄他:“忱哥哥,高兴些好不好,我想看你笑。”
段景忱于是抬起嘴角,对他笑了,眼波中却藏不住着酸楚,那是对他的愧疚。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当真要陪我送死么?”
他轻蹙了一下眉头,凑上前去,用嘴唇抵住段景忱的唇角,“不说了,今夜我们成婚,我不要说这个。”
比段景忱更加急不可耐,他把盖头扔在一旁,跪起来,搂住他的脖子深深亲吻他。
滚烫的唇舌伴着动情喘息,他从前也是主动的,可今晚却主动得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