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已经是很久之前,陆一鸣刚来Primacy没多久的时候。
当时几个人私下唱K,拿着包厢给的转盘玩真心话大冒险。
他运气很好,抽真心话卡片时抽到了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最讨厌的颜色]
“粉色吧。”
包厢内的炫彩灯光恰好切换至紫粉色调,陆一鸣看着坐主位沙发的人,纤长的睫毛在头顶灯光下投射浅浅阴翳。
“我靠!你不会是针对我吧柏净?”林旺那天刚好穿着他女朋友给他买的情侣毛衣,胸前有个大大的粉色Kitty猫印花。
柏净白他一眼:“滚。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那为什么?!”林旺拿起桌上的麦克风大叫,“你伤害到我幼小的心灵了!你必须说出一个完整的理由出来!粉色到底哪里不好?!”
他颇有些声嘶力竭,说话时还扯着自己毛衣上的Kitty猫,不像讨要说法的,像无理取闹的。
柏净架不住这人的胡搅蛮缠,只得说道。
“幼儿园活动,被我妈骗了穿粉色的裙子上台跳舞,我有心理阴影,不行?”
“噗——”林旺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没忍住在话筒里大笑出声。
于是整个包厢回荡着“哈哈哈哈哈”的笑声,像误入了养鹅大户的鹅场一样。
柏净仔细回忆当时的陆一鸣在哪里呢?
好像在沙发一角,仿佛误入闹剧的陌生人,安安静静歪着脑袋闭眼补觉。
“原来那个时候你没睡着。”柏净收回思绪,若有所思道。
“……”陆一鸣不想承认他那个时候社恐又尴尬,偷摸在一个角落盯着柏净发呆的事实。选择沉默。
“难为你把这种小事记这么清楚。”柏净仔细琢磨一下没忍住揶揄。
他其实也没有很讨厌粉色,但是当时真心话的逼问下,脑子里忽然闪过当年被诓骗穿粉色小裙子的片段,随口便答了。若是陆一鸣不说,他可能都想不起来这回事。
陆一鸣听完柏净的解释,脸色更黑了。
他说怎么染了这头粉发,柏净没动静,甚至摸得欢快?原来只是随口的答案。
想到染发时疼得在心底嗷嗷叫,又碍于面子脸上硬憋着,陆一鸣就只想穿回去拯救当时的自己。
他那个时候轴,对柏净满腔纷杂的情绪都在得知对方将自己抛弃后,转化为最简单浓烈的恨意。所以位置要和柏净选一样的打野,柏净厌恶的染发他要去做,发色还要选柏净最讨厌的粉色。
当时自以为费尽心机的针对,现在看来多少有点幼稚的可笑。
而此刻,陆一鸣正要为年少轻狂犯下的过错赎罪。
副驾驶前铝制长条映出他浅的有些桀骜的粉发。
虽然柏净百般言语安慰,但陆一鸣总觉得。
……这会是场鸿门宴呢。
-
车驶离市区,在一处绿化优美的小别墅前停下。
柏净熟门熟路领着陆一鸣来到大门前,刷了指纹进门。
陆一鸣还在思考用什么姿势去和柏净父母打招呼,先听见一声中年女声响起。
“总决赛不还没打呢吗?怎么这就回来了?”
陆一鸣一震,浑身僵硬,滞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柏净先接话:“可以了妈,还有人在呢。”
陆一鸣这才看清沙发上女人的脸。
平心而论,眼睛和柏净的很像,大约是久任教授的缘故,不笑的时候总让人莫名觉得有些威严。
……陆一鸣刚这么想,女人下一秒便露出笑意。
语气全然不似刚刚那副凌厉。
“你就是小鸣吧?”
陆一鸣没忍住瞪大了眼睛,摸了摸鼻子应:“啊……对,阿姨好。”
“中午想吃点什么?”
“啊?都、都可以。”
“他不挑,多做点甜口。”柏净看不下去,接话道。
剩下的对话大多都是柏净在替他回答,陆一鸣尽职尽责扮演“嗯”“哦”“啊”机器人。
主要是陆一鸣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和这个年纪的长辈聊天了。实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恰好此时柏母的一位学生来了个电话,这段尴尬的会谈才告一段落。
“我刚刚表现是不是不太好?”
柏净把陆一鸣带到他的书房,听见少年小心翼翼问。
“你别多想。”柏净习惯性抚了抚他发顶,“我妈妈很喜欢你的。”
柏净心想,至少是比喜欢他要喜欢多一点的。
想起了当年和她摊牌,她威胁他别带坏人家孩子时的样子,柏净不免在心底又是长长一声叹息。
陆一鸣将信将疑。
好在柏母并没有什么拉人聊天的习惯,陆一鸣和柏净两人窝在书房,尽职尽责。
拉人打了一整天的新赛季排位。
中午吃饭时柏母突然接到学院电话,临时先走了,陆一鸣这才自在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