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周景才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听见桑卿这一句,脸上又是一阵青。
没想到向来温柔清雅的兮芜长老竟然能说出这种话,这简直是比满屋子的鬼都要吓人的事。
桑卿脸色阴沉的骇人,周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感觉自己也快要被憋死了。
“放心,他们不会死的。”姜婆子终于开口,那双漆黑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就好像在朝着桑卿送秋波。
“恶心。”桑卿的声音冷的彻骨。
沈故被捂住口鼻,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直冲天灵盖,他本能的想要挣扎,可是身体却被禁锢住了,根本无法动弹。
他瞪圆了眼睛,看着那只用黑手捂着自己口鼻的小鬼,嘻嘻笑着,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齿,自己却无能为力。
头开始晕了,心脏跳的越来越慢,头痛,心脏剧痛,浑身无力。
恍惚间,他看见对面的程策已经翻起了白眼,身子一抽软倒在了桌子上。
他应该也快要死了吧,但他竟然没有害怕,反倒有些庆幸桑卿坐的离他还有些距离,这样就不会看到他的丑状了。
窒息感几乎到达了顶峰,沈故开始神志不清起来,心脏几乎不再跳了,好像灵魂正在被人强制抽离身体。
终于,他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程策和沈故无力的软倒的破木桌上,姜婆子笑得一双眼珠咕噜噜乱转,她那张殷红的嘴唇上下开合着。
“铜钱占卜,八卦算命,死人卦开,天命尽改。”
“你说什么?”
桑卿蓦地怔住。
他僵直的看着姜婆子把九枚纸钱抛向空中,纸钱纷纷扬扬落下,上面殷红的八卦阵图刺的他双目发疼。
姜婆子双眼死死的盯着桌上的纸钱,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什么。
突然,她霍地站了起来,手指朝着倒在桌上的沈故和程策指了指,两人便像傀儡人偶一般,从桌边站了起来,跟着姜婆子往外面走去。
周景已经看呆了,上下牙齿打着磕巴:“兮芜长,长老,她……她这是要干什么?”
“活人不改命,死人不算卦。”
桑卿淡淡道,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什么?”周景显然没能明白他的意思,刚要再问,姜婆子从外面折了回来。
她如法炮制,伸手朝着桑卿和周景点了点,两人便也仿佛傀儡人偶一般,被无形的傀线牵引着,从桌边起身,走到了外面。
夜幕深沉,罗春庄一片死寂。
方才被姜婆子带出去的沈故和程策就垂着头,并排站在门外,像两个没有生气的人偶。
“委屈仙君在这站上一会儿了。”姜婆子倚门而立,枯树叶似的眼皮眨了眨。
桑卿厌恶的垂下眼帘,惹得她一阵嬉笑:“仙君别生气嘛,奴家又没要他们的性命。”
说着抬手朝他两人指了指,瞬间,桑卿和周景两人一左一右在门外分开,分别站在了沈故和程策的左右两边不远的距离。
做完这些,姜婆子就转身进屋去了。
周景吓得双腿止不住的哆嗦,见姜婆子不在,朝桑卿喊道:“兮芜长老,她,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桑卿盯着姜婆子的背影,目光沉冷:“布阵。”
八卦铜钱,死人卦,接下来恐怕就是那个禁术了。
“兮芜长老!”
周景突然大叫了一声,整个人抖的厉害。
桑卿回过神,就见姜婆子站在门口,方才涌进铺子的那些鬼物,又一窝蜂的涌了出来。
唯一与刚刚不同的是,每个鬼物都拖了一个纸人,从扎纸铺里鱼贯而出,它们动作有序,分成左右两队,迅速将桑卿和周景围了起来。
桑卿发现,这些纸人当中,有一半被用墨汁涂成了黑色,列队时,也是左白右黑,左阳右阴。
鬼物动作迅速,很快把四人团团围住,用纸人列出了一个阵型。
桑卿无法转动脖子去看,但是可以靠着对风的感知,摸清阵法的布局。
最后一个纸人摆完,他的心也猛地沉了下去。
是那个逆天而行的命轮阴阳阵没错。
“乾坤为逆,阴阳倒反,死而为生,生而为死。”
那姜婆子嘀咕着,枯树枝一般的手朝正对着她的那个纸人点了一下。
霎时,所有的纸人都动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只剩下黑白的残影。
桑卿闭上眼,只用耳朵去感知风声,一个逆转的阴阳阵图立时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吱嘎,吱嘎。
吱嘎,吱嘎!
吱嘎,吱嘎!!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阵吱嘎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声音甚是熟悉,桑卿猛地睁开了眼,就见一道道白色的絮状物自一个个纸人的头顶冒出,全部朝站在命轮阴阳阵中央的沈故和程策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