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严摩皱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秋时你……你简直疯了!”
他扶着额,努力缓解着记忆冲击带来的头痛:“做到这种地步,你可曾把这尘世,把整个修仙界,把普天之下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
“我放这些东西有什么用?”秋时的双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你们以为你们一个个都是救世主,可是面对枉死树的根系枯败,面对天封阵破裂,你们又能做得了什么?”
“不过是一介凡人,还妄想踏上仙途,求仙问道,得道飞升。可结果呢?连守住这泱泱尘世都做不到!我看是你们的美梦该醒了!”
“能不能做到不是你说了算!”
——铮!
闪着寒光的雪亮长枪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直朝秋时刺了过去。
花应英眉倒竖,愤怒的瞪着秋时。
“我一直拿你当成敬仰的前辈,当成我前进道路上的榜样,当成整个修仙界最公平清正的标杆。秋时,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秋时冷清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错愕。
像是没想到花应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整个人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我,我只是想让你活下去……至少,”他垂在袖中的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摆,“至少能让我多陪你一些时间。”
“我没办法让时间停滞,又没办法救你,就只能……”
他紧紧抿着单薄的,没有血色的唇,竟然显得有些许可怜。
花应冷冷的看着他:“那你也该问问我的意见!问问我想不想这样活下去!”
秋时如刀削般冷硬的肩膀抖了抖,似乎是恍然大悟一般,不敢相信的张大了眼。
“问……你的意见……”
他垂下头去,似是在自言自语:“是啊,是该问问的。可……可这世上有谁是不想活的?”
他的生命很长很长,在他这漫长的一生之中,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不管是达官贵族,富贾商户,还是贫民乞丐,老者幼童,没有人不想活。
他便以为,花应肯定也是想活的。
“为什么?”他抬头望向花应,眼中竟升起一丝迷茫。
花应却没有再理他,只是道:“秋时,我想知道真相。”
“如今大家都聚在这里,你把这所有的一切都说清楚吧。”
秋时久久的看着他,但此时的花应再也没有了往日阳光灿烂的笑容,整个人冰冷的可怕。
“好。”秋时终于败下阵来,叹息道,“我说。”
“就是上一次天封阵破裂的时候,大概……”他轻轻阖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按照正常的时间顺序来算,应该是十二年前了。”
十二年前,桑卿皱了皱眉,那时候他已经进了玄尘派,好像正是捡到沈故的那一年。
“那一次天封阵破裂,大量妖族逃出了污泽,到处作乱,引发了万妖祸世。你们应该记忆深刻吧。”
秋时说着,嘴角抽动苦笑了一下,他扬了扬手指,一个巨大的天幕就出现在了仙山山顶的上空。
随着一阵白光闪过,那天幕上渐渐出现了画面。
“这是我那个时候的记忆,还有我抹去的,花应的一些记忆。”他轻叹了一声道,“真相就在里面。”
天幕上出现了一片粉色的桃花组成的花海,淮江江水翻涌,浪花冲刷着江岸,而拂渊阁金碧辉煌的阁楼就坐落在江边。
画面飞快的闪过,众人才发觉这是天幕中秋时的视角,此时他正脚踏祥云快速的飞行。
他径直穿过那片桃林阵,绕过那座金灿灿的阁楼,径直到了楼后。
拂渊阁的后面,其实就是江水涛涛的淮江,只不过在江边与江岸相接的地方,有一片黄色的污泥。
那污泥不断地涌动着,翻滚着,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挣扎着想要冲出来。
而在这片污泥之上,覆盖着一层金色的法阵,将污泥之下的妖物死死的压制。
只是现在,那金色法阵的一角有了明显的裂纹,还有一处已经破了口子。
那处的污泥翻滚的也最为激烈,黏糊糊的泥淖之中,不断涌起巨大的泥泡,里面的妖物挣扎嘶叫着,不多一会儿,一只巨大的黑色的角就从那泥泡里伸了出来。
污黄色的泥沼边,立着一抹耀眼的银红。
少年花应手里紧握着那把花枪,江边吹起的风将他高束的马尾辫在身后扬起,却更显得他一身飒然之风,凛凛傲气。
突然!
泥沼中猛地传来一声巨响,那颗巨大的泥泡应声炸开,一只浑身漆黑的大妖从里面跃了出来。
那是一只呲铁,样貌十分丑陋,身形巨大,状似水牛,有巨角,皮毛漆黑,以铁为食,一身的皮毛犹如钢铁般坚硬,普通的刀剑根本刺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