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坐在一张长桌的最前方,听到他这话,面色更加难看,“你还敢说!是不是忘记了前些日子离月村的孙大牛家的事,亏你还穿着一身官袍,读那么多圣人书,你这么做对得起王氏吗?”
离阳村和离月村就是附近另外的两个村庄,而孙大牛他家的独子去县城给人做活,留下媳妇在家侍奉父母。本来过的好好的,结果独子前几日带回来一个风尘女子,还大着肚子,说要休了媳妇。他媳妇也是性情刚烈的,隔天就跳河了,孙大牛也被独子气死了,他那老妻也跟他一起去了。
这件事的悲惨发生,成了现在三个村庄每家每户告诫小辈的经典案例,沈伯言也听说过这件事,当时还跟着骂了几句人心不古,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不解说:“我当然对的起王氏,跟她夫妻二十年,自认为还是没有做过一件亏心事,阿娘何故如诋毁我?”
李氏被这逆子气的,胸膛不住的起伏,正要骂道时,门口涌进了数十人,最前方的是位穿着纯白长衫、面容慈祥的老人。
“许村长,您怎么来了?”
一直默默没开口的沈大山挑明了来者的身份。
许村长脸色凝重:“再不来,咱们村就发生跟离月村一样的丑事了,作为一村之长,我想我还是很有必要到场来主持公道。”
“谢谢村长的好意,不过这毕竟是我们沈家内部的私事,等事情结束,我自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处理,就不劳烦村长了。”
沈大山抿了一口浑浊的茶叶,这还是二儿子沈仲行在山上发现的,特意给自己带回来。
其实前些年沈氏和原村民的矛盾并没有这么深,甚至说的上是友好,可自从离明村那一支的沈氏居然把原来的村长赶下来,取而代之后,一切就变了。
许村长还想掺和进来时,一旁的沈伯言弱弱的问道:“我可以起来了吗?”
“跪着!”
李氏蹬了他一眼,并没有平时那么心疼这个儿子了,就是因为他,让当家的陷入沈家和原村民的斗争中。自己这一家子在这个地方立足已经很不容易了,哪还有什么心思争权力。
沈弈在角落处瞅着双方对峙,差不多也知道事情是因为自己而起,不过他不过是一个导火索,所以并没有多少人会在意到自己,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吃瓜。
“哥哥,你吃着什么呢?”
在沈弈想着如何把一样无辜的大伯解救出来时,一侧童声童气的小声疑惑音响起。
他往下一望,发现了一个只到自己腰部,穿着干净棉衣长相白嫩的女童,面带好奇地看着他手上的桃糖。
不知道为啥,沈弈对她有来了莫名的几分亲近,蹲下来悄声说:“这个是桃糖,是个好吃的玩意,你要吗?”
女童可爱的鼻子嗅到糖香,可还是犹豫的摆了摆手,认真说:“不,不要。阿娘说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靠自己劳动买到的才是最好吃的!”
沈弈失笑,遗憾地收回桃糖,摸摸女童被扎的利落麻花辫。
“你阿娘说的对。”
在沈弈和女童对话时,沈家大门口外也围了许多村民,大多数也是听到动静,赶来看热闹的。不过因为大门紧闭,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他们有些失落时,人群中一位大娘眼尖看到了要去河边打水的许计,高喊道:“许家小子,等等!”
许计听到有人喊他,回了头发现沈家门口居然蹲着这么多人,惊讶:“你们在做甚?可是沈家出什么事了?”
大娘没回他,只紧固着他的手,一双眯缝眼此刻闪烁着八卦的味道,问道:“听说你见过沈家那奸生子,长什么样,说来听听?”
众人也围了上来,就盯着许计。
许计被搞的一头雾水,他反问:“沈家哪有什么奸生子?你可不要乱说!”
“我哪有乱说,大家伙都知道,那沈伯言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半大的娃娃,听说都有他高了。还是听你说,这是他们家的孩子,怎么你想替他们掩盖?”另一位大娘嘟囔着。
许计一拍大腿,懊恼道:“是他们家的孩子,可不是伯言的娃,是仲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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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戌时,本该是沈家人吃饭的时辰,平常人家是酉时吃饭。因为俩儿子都晚回来,所以沈大山大手一挥决定晚点等他们。
而现在沈家的厅堂的长桌前,对峙着沉默不语的两方,气氛异常剑拔弩张。而在这时,王氏走了进来。
沈伯言一见了她,就慌忙求教:“娘子!”
“郎君,我知道那些年咱们始终没有孩子,是你心头的一根刺,妾身也很愧疚。可你尽可以以七出罪休了妾身,何苦如此如此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