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场的人,早已纵横官场多年,但如今正值夺帝之战的关键时刻,一招不慎便是九族一同丧命,怎会不紧张到失态?
宗尧心慵意懒的轻抬眼皮,深邃的眼眸瞧向幕帘。他的目光寒冷刺骨,宛若可以洞察一切,令藏在里头的魑魅魍魉无所遁形。
但他却未再有所动作,起身准备离开,
太子瞥见一旁,心提到嗓子眼的宋太尉,终于舍得回应:“嗤。太尉,瞧你面色青白,不知情的人或许误以为宗睿已经登基为帝,秋后算账以你为首的东宫派系。”
宋太尉顿时被宗尧直白的话噎住,楞在原地不知所措。
“大人?大人?殿下走远了。”一会儿后,身旁的官员们你推我搡的凑到耳边提醒。
话一落膘肥体壮的太尉大人瞪一眼下臣:“哼,无需你多言,我知道。”
然后,他屁颠屁颠的跟上宗尧的步伐:“殿下,等等微臣。”
宋万贯已是三十多岁的年纪,本是一介草民的他,却已掌控全国军事政务,甚至宗尧有意令他与四皇子——宗睿的人争夺财政大权。而他亦是不负众望,表现突出。
因而宗尧于宋万贯而言有知遇之恩。
此时君臣二人走在雕栏玉砌上,宋太尉只见储君面如镌刻的冷白玉,墨眉浓颜,鼻梁骨高挺,细致瞧去他的凤眼尾处竟有一泪痣,冷俊中不失治容,煞是好看。
男人停在前面的亭台楼阁,俯瞰整个皇城,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宋万贯此刻悬挂的心悄然落地,适才是他可笑了。此般风华的殿下,四皇子怎可与之抗衡?呵,简直是以卵击石。
“殿下,现今是准备去见赴宴的百官吗?”
“殿下?”
然而宗尧却未回复,他此时正被宫门口的一行人吸引住。
虽是倒春寒的时节,但午时的京城阳光和煦,微风拂面。可夺走一国储君视线的人,却身着银白云丝披风,帽檐遮住半娇面,仅仅见到她樱唇,如昙花瓣尖削的下巴。
跟随在身旁,似隐形人一般的单公公是伺候宗尧的老人。
殿下何曾为世家闺秀驻足停留过,而今甚至是神色异样,他自然可以察觉出一二。
单公公眺望正向宫内走去的人,心里有个大概后,眯眼笑:“殿下,来人是秦国公夫人。而坐在轮椅上被秦世子推着的姑娘,应是乔大人家的千金,名为乔妘宓。”
“哦?秦彦的人,倒是有趣。”在知晓人家的身份后,宗尧仅讶异一瞬,便转身要离开。谁知,却听某个二愣子在背后自得其乐。
“我亦是有所耳闻,乔大人唯独一嫡女,却因腿疾而藏在闺中。但如今一瞧,此女应为一稀世佳人呀。”宋太尉是个见缝插针的主儿,他倒是并未疑惑宗尧为何突然关注女儿家,毕竟众所周知,东宫的侍女寥寥无几,储君不好女色。
他仅是以为宗尧见到陌生的面孔心生好奇。随即轻挥宽袖,一手置在大肚皮上大笑:“可惜,日后世家郎君只可远观了。乔、秦本是表亲,而今更是结成烟亲,不日将置办酒席。”
未待宋万贯话落,单公公便手持拂尘轻戳他的腰间,令他不禁呼叫一声,却在宗尧投来森然的视线里闭嘴。
“聒噪得我头疼,罚俸禄三个月。”宗尧见‘珠圆玉润’的宋万贯,在他的面前,晃悠晃悠的,不由格外的碍眼。
男人从上到下扫了宋万贯一眼后,轻描淡写一句:“单公公,你派人去宋府看管他的一日三餐,不得令他沾到荤腥。”话落,他不顾太尉面如土色,径直走人。
秦彦作为大理寺卿,破解错综复杂的案件是游刃有余。在宗尧向此处看来时,他便敏锐的察觉到。
“表哥,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可是有何事?”乔妘宓不解的看向待在原地不动的人,温言软语的询问。
她顺着秦彦的视线远远望去,只见数名重臣紧跟着一男子,他身形颀长,黑袍加身内衬暗红缎,仅是一个背影便尽显仪态高华。
此人是谁?在乔妘宓心生疑惑时,秦彦低头为她挽起额前的碎发,温和一笑:“无事。”是他多心了,太子应该只是路过而已。
“你小两口可别杵在宫门了,待回去后尽管打情骂俏,现在可不是时候。彦儿,你先与小姨夫去见共事的官员,我送宓儿去休息一会儿。届时你二人记得在宫门口会合,尽早归家。”秦夫人走在前走,转头便见两人未跟上,赶忙交代。
前半场的宫宴,男女不同席,只得分开行事了。再且皇族世家里的人尤为诡计多端,秦夫人担忧旁人嘲笑乔妘宓腿疾,便令她后半场再去。
“母亲,劳你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