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京仔细瞧了两眼,忍笑道:“嗯,确实不像,倒有些像……水鸭子。”
被他这样一打趣,姜云静更觉丢脸,干脆把那荷包一扔,气呼呼道:“算了,反正我也绣不好,明日找绣娘绣吧。”
陆玄京噙笑坐到她身边,轻轻拉起她的手,翻过指腹看了看,上面隐约好几个红点。
“这些活儿交给下人做便是,你何苦伤了手?”
他声音温柔,姜云静心中一软,气消了大半,转过头问:“你又翻墙来的?”
陆玄京点点头。
“你翻墙摔了怎么办?我可不想大婚当日,新郎是个瘸腿的。”
陆玄京想了想那副场景,闷闷一笑,“嗯,泱泱说的有理,那我以后不翻了。”
提起亲事,姜云静又想起聘礼,表情严肃了几分,“聘礼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同你说简单些就好吗?”
“娶姜姑娘,聘礼薄了怎么行?”陆玄京执起她的手,笑了笑,“如今条件有限,在下只能给姜姑娘这些。日后,定会再给你一份更像样的聘礼。”
他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可姜云静却听出了一种郑重的意味,像是在许诺,她面上微微泛起热意,垂下头含糊地“嗯”了一声。
除开这些闲话,陆玄京这晚来扶风院倒确实有一件紧要之事。
春娘打听到了那位疤脸妇人的消息。
如姜云静猜想的一样,那位疤脸妇人是西北凉州人,夫君曾从过军,后来不知怎么辗转来了上京,做起了牙婆,这个行当里的人也不知其姓名,因其夫君姓严,只唤她“严婆子”。
只是这严婆子三年前已经没了,有说是病死的,也有说是被丈夫打死的。不过她丈夫倒还活着,如今在城郊某个村子里。
听到严婆子已死,姜云静心中一沉,“三年前?”
“对,正是你去江城那年。”
“那能找到那严老头吗?”
“春娘在找,只是此人前些日子因为欠赌债躲起来了,现下还没打听到。”
这个时间也太过巧合,姜云静不得不多想。严婆子已死,若是这老头也不见了,那这条线索不就断了?
她心中隐隐生凉,面上的喜色也一扫而空。
隔日,姜府的后门,夏荷谨慎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这才走到了拐角处,那里,一个身穿粗布褂子的男人正缩头缩脑地等着。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见夏荷一脸不耐,男人也不以为忤,赔笑道:“小的也没法子啊,我爹不见了。”
“你爹不见了,你自找去,来找夫人做什么?”
“爹不见了,债主还在啊,成日催债,就差把小的家房梁给掀了。夏荷姑娘,你就带小的见见夫人,小的真有要事禀报啊。”
夏荷轻啐一声,“夫人也是你能见的?有什么事同我说便是,说完了就赶紧走!”
男人眼睛转了转,思量片刻,这才低声对她说了几句。
夏荷一听,面色顿时大变,“你说的是真的?”
男人赶紧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这件事我自会同夫人禀报,你这两日就待在城里,我会派人送些银子给你。”
男人听完,连连道是。
说完,夏荷犹不放心似的补道:“切记,若是说漏了嘴,仔细夫人剥了你的皮!”
第45章
四月秀葽, 五月鸣蜩。
临近端午,日晷渐长, 天气也愈发燥热起来, 午后的暖风一吹,耳边已是蝉叫不绝。
姜云静贪凉,塌上已铺好了桃笙竹篾出来的凉簟, 临窗的龙泉窑瓷瓶中几只新剪的淡粉蔷薇开得正盛,清风徐徐而过,空气中隐隐有暗香浮动。
那一日虽说要把荷包扔给绣娘, 最后姜云静还是自己缝了起来。现下已大致成形,只剩点收尾的针脚。
便是鸭子, 也得让他乖乖佩着。
想到这,姜云静眼中浮起一抹促狭笑意。
端着碗冰镇绿豆汤的青棠走过来时, 只看见身着一袭清凉罗纱裙的姑娘脑袋低垂, 露出一截玉颈, 嘴边还带着几分未散的笑意。
自那日陆公子走后, 姑娘一连几日都愁眉不展的, 就连亲事上的事都不如往日上心, 她暗中还揣测是不是两人吵架了,不免忧心,此时见她眉头舒展, 也不由得高兴起来。
走过去将绿豆汤放到一旁的矮几上, 笑道:“姑娘,歇会儿吧, 眼睛都累了。”
姜云静本就绣得昏昏然, 一见有绿豆汤,便将荷包针线扔进一旁的篾箩里, 拿过汤匙就美滋滋地喝起来。
青棠瞧了一眼篾箩,打趣道:“姑娘这荷包也绣了十来日了吧。”
姜云静微窘,嘴硬辩解:“中间停了,也就七八日。”
“以后姑爷的袜子鞋子恐怕得一年换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