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京没有收到她的来信, 料到应是事情出了岔子,却不曾想原是她生病了。
他心中发沉,声音也带着丝冷意:“好好的为何会突然起了高热?”
青棠打一开始便感觉这位陆公子身上隐隐透着股压迫感,此时被他寒星般的眼睛一盯,立马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姜云静同她说过的那些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陆玄京听完,面色微怔,蹙眉道:“你说她用了兰烬?”
青棠点点头,“公子知道这药?”
陆玄京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当日他在青云县的山匪那误中的便是此药,若非青原及时找来解药,恐怕最后会落得个油尽灯枯的下场。
当时他便疑心这山匪怎会有这种毒药,此时听了青棠所说的“北域胡商”,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想。
为了打压军中,贺氏在对北戎一事上向来是主和派,贺晏这些年没少同北戎派来的使臣来往,明面上是交好,私底下还不知有些什么勾当。
此次剿匪发现了山中铁矿,本就蹊跷。贺家若是为钱,自有其他生意可做,私下铸铁一旦被发现,那就是砍头抄家的大罪。可若是这事同西北有了关系,事情就并非那般简单了,恐怕还需派人好好去查一查,以早做防范。
片刻,脑中念头闪过无数,回过神来对青棠只淡淡道:“在外游历时曾听说过此物。”
青棠一听,眼睛亮起来,“那公子可有法子救小姐?”
陆玄京点点头,唤来在外面等候的青原,低语几句,对方立马从随身携带的囊袋中掏出个瓷瓶。
幸好,上次用过后,青原想着要把这东西带回西北去给吕神医看看,一直留在身边,没想到阴差阳错地竟派上了用场。
可事情到底太巧,未免引起怀疑,陆玄京只道这是某位神医制出的解毒丸,并未说是兰烬的解药。
青棠哪里会想那么多,正要欢欢喜喜地从青原手里接过解药,却被陆玄京叫住了:“我来吧,你同青原先出去。”
青棠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然后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去门口为他们把守着。
陆玄京扶起姜云静,为了散热,她只着了一层青色的单薄中衣,半透不透的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
陆玄京没想到会是这般场景,动作一顿,眼前忽然就浮现起那一夜的画面,片刻,移开目光勉强压制住心头那一丝一样,面色如常地把药喂了进去。
少女浑然不觉,绯红着一张脸,嘴唇微张,送服药丸的水顺着光洁的下颌滴落下来,滴滴答答地沾湿了前襟,在薄纱上洇出深色的水渍,贴在玉一般的肌肤上,显得越发地撩人。
陆玄京深吸一口气,忽然后悔自己来喂药的决定了。
这简直是对意志力的考验。
就在他给她轻轻擦着嘴角的水渍时,耳边忽然传来嘤咛一声。
姜云静的长睫如蝶翼般轻轻动了动,随后竟慢悠悠地睁开了眼。一双漾水妙目略带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最终落在半拥着自己的男人身上,她先是一惊,刚要挣扎,却在看清对方的模样后瞬间又放松下来。
半是疑惑半是害羞,哑着声音开口问:“你……你怎么来了?”
陆玄京无奈一笑:“我再不来,你就烧成个傻子了。”
姜云静这才记起自己还在发烧,这两日脑子昏昏沉沉,少有清醒时刻,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可心里又泛起一丝甜意。
他知道自己生病所以特意赶来了?
陆玄京轻轻抚了抚她额间湿发,语气带着几分心疼:“不过一两日没在,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姜云静大概也想到了是那药出了问题,于是便老老实实地承认了:“为了骗过我爹,我吃了能发热的药,过几日就好了。”
陆玄京见她一副没放在心上的样子,嘴角沉下去,“药性都没搞清楚就往嘴里放?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姜云静本就是病人,难受了这么久,心理格外脆弱些,被这样一训,瞬间就委屈得不行,扁着嘴说:“我都生病了,你还凶我。”
说完,眼角竟还挤出了个泪珠子来,滑落到下巴上,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陆玄京对她这说哭就哭的本事也是叹为观止,可见她落泪,心疼顿时盖过了心头那点子怒火,但他毕竟不会安慰小姑娘,只能生疏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放柔了声音:“没凶你。”
“就凶了!”
生病的小姑娘不讲理的,泪珠子一挤出来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颗接一颗地掉。她一会儿想起自己的娘和弟弟,一会儿又想起被陈金源掳去,藏在心里那些委屈和后怕登时全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