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多谢你了。”
姜云静摇摇头,即使没有这份诏书,其实越贵妃今日也必定是死局,只不过,她不知陆皇后看到这份诏书又是什么心情。
越贵妃同三皇子被关押起来后,玉华殿里的女眷们也都被安排着送出了宫。
皇城之外,则是一片混乱。
虽是除夕夜,可家家户户都门户紧闭,经历了之前的那一场混战后,上京一连几日都是宵禁。
从未有一个年节像今年这般冷清。
后来,姜云静才知道,原来那日谢忌刚出京后不久就被太子的人追上。
许是察觉到了越贵妃的异动,在病中,圣上就悄悄给了太子一道密令和虎符,让他派人去调派冀州大营的驻军,护卫宫城。
谢忌得知后,干脆将计就计,按照计划去了冀州,不过却不是去平乱的,而是去调兵的。
这样一来,时间刚刚赶上。
京城之中又有锦衣卫的周指挥使和谢忌暗中排除的黑甲军节制,三皇子妃的父亲刘明勇同谢廷远也很快被制住。
故而并非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
除夕之后,谢忌忙得一连数日都不见人影。
昭帝驾崩,出殡之前,姜云静作为诰命夫人,也要同皇亲命妇们一同守丧举哀,在灵前跪拜数日。
不过,就算是在宫中,她也几乎碰不上谢忌,倒是整日陪着皇后。
整个守丧期间,陆皇后看上去都和除夕那晚一样,虽有哀容,却始终透出一股平静和淡漠。
倒是太子哭得肝肠寸裂,据说中途都昏厥了好几次。
姜云静也不知道这是演戏还是出自真心。
出宫那日,谢忌难得的露了面,将她一路护送回府。
回到府中,姜云静瞧出他面色显而易见地比往日疲倦,整个人都清减了一番似的,衬得眉眼更加锋利。
姜云静有些心疼,命厨房熬了参汤,又备上热水打算让他泡个澡再回宫。
谢忌也没有拒绝,虽说手头上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可待在姜云静身边,心中不自觉就生出了些惫懒的心思。
净房的汤池里备好水后,姜云静准备像以往那样唤小厮来伺候他沐浴,却不料谢忌却将她拦住,笑着道:“娘子来就好,无需劳烦他人。”
姜云静本想拒绝,可在瞧见他眉间的一缕疲惫后,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谢忌身体浸泡在热腾腾的汤池里,疲乏感确实消去了几分。
姜云静也没伺候过人沐浴,只能试探着拿着巾帕轻轻地搓揉着他的肩背。
搓了一会儿后,谢忌笑起来:“娘子这般洗,恐怕水凉了都洗不干净。”
姜云静面上一红,心道,谁让他浑身上下硬邦邦的,跟石头一样,搓揉起来当然费劲。
似是瞧出她心中所想,谢忌取走她手中巾帕,“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在这陪陪我就好。”
姜云静对上他转过来的目光,抿着嘴点了点头。
想起陆皇后那日同他说的事,姜云静思忖再三还是忍不住问:“将军知道圣上之事是皇后娘娘所为吗?”
谢忌目光顿了顿,“我大概猜出来了。是姨母同你说的?”
姜云静点了点头,“所以,其实就算皇后不做,夫君也会做的,是么?”
“是,”谢忌并未否认,“当年,若非昭帝默许,玉城一事也不会发生,越贵妃也不会安然无恙活到现在。”
姜云静沉默片刻,“可既然圣上如此忌讳,又怎会立下那份遗诏?”
“太子毕竟是他的亲子,况且,昭帝同姨母一开始也是真心相爱,就像我相信他在登基之前也是真心曾视我父亲为挚友的。只不过,终归没有抵过他心中的猜忌和权术。那份诏书或许是他垂死之际的一点良心发现吧,可惜,太晚了。”
姜云静察觉到谢忌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所以,昭帝去世,将军高兴么?”
“高兴?说不上。只是觉得压在心上的东西骤然消失了,一时有些空罢了。”
姜云静大概能感受到他所说的那种感觉,当初,在报复完陈氏后,她也是这般。可想起陆皇后和昭帝,她心中又有些滋味莫名。
她能感觉到,陆皇后对昭帝也是有过情的,可越是这样,就越是无法原谅。
谢忌见她沉默不语,转头问:“在想什么?”
姜云静垂下目光,淡淡道:“在想昭帝和陆皇后,虽是相爱,最后却只能相恨。”
谢忌挑眉一笑,目光落到她被池水染湿的一截衣袖上,下一秒,将人忽地拽进了水中。
姜云静惊呼一声,还来不及反应,人就被搂着腰扣在了他怀中。
谢忌目光在她半透不透的衣襟前暧昧划过,“想别人作甚?不如来想想我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