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了方才一幕的众人也只能小心翼翼陪在左右,生怕说错什么话再惹这位阁老孙女不高兴。
这时,忽然有人唤了声“林二姑娘。”
林妙之转头一看,觉着说话人有些面熟,一时却没想起来。
一旁立即有人低声提醒:“这是姜郞中府上的二姑娘。”
林妙之现在听见“姜”字就烦,语气不善道:“你不同你姐姐在一块,跟在我后面干什么?”
“谁要同她在一块?”姜云姝面带不屑,“在家中我都是离她远远的,毕竟商户出身嘛,离太近沾上些铜臭味就不好了。”
听见这话,林妙之起了几分兴趣,隐约想起方才这位姜姑娘说的几句话。
揉捏着手中红白相间的花瓣,哼笑一声,“偏偏呢,有些人还不自知,整日乡野丫头一样的撒野,惹人笑话。”
“林姑娘你别看我那继姐成日里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其实呢,胆子比针尖还小。”
“怎么说?”
姜云姝捏着手帕,指了指不远处山茶上一条正在蠕动的毛虫,“她若见了此物,必定得吓得花容变色。我还记得小时候家里墙上不过是爬了只蜘蛛,她竟半月都没踏进那房中一步。”
“是么,那还真是有趣。”林妙之意味深长地一笑,看向身侧的姜云姝,“你倒是个机灵的。”
第14章
将浮云酿取来后,纪知瑶带着姜云静去了吹雪园。
园中杏花开得正好,远望而去,粉白起伏堆叠,如风吹薄雪,别有一番春日情致。
此地无宾客成堆,格外清幽。两人步入林中,一路走到深处湖边,这才停在一块已被落花铺满的空地前,席地而坐。
命丫鬟拾掇了一只风炉,上面搁只提梁壶,壶中放一细颈玉壶春瓶,周围又置上果盘、点心后,纪知瑶将旁人摒退,只留她与姜云静对饮。
炭火迎着风,没多时壶中酒就被烫得翻滚起来。湖边清风微寒,热热斟上两杯,甫一入喉,浑身都暖了起来。
“这酒如何?”
“余香绵长,入口微甜,果然好酒。”
纪知瑶哈哈一笑,“那便多饮几盅,也不枉我千里迢迢运回这北地。”
姜云静用帕子掖了掖嘴角,她平日甚少饮酒,小半杯下去,颊边已浮起淡淡绯红。
闻言忙摇头皱着鼻子道:“可不敢多饮,今日毕竟是你的生辰,眼下宴席都还未开始,就喝得个酩酊大醉,到时候如山公倒载,就闹笑话啦。”
纪知瑶想了想姜云静山公倒载的画面,乐得咯咯直笑,笑完不知想起什么,又露出个浑不在意的表情,闲闲倚到身后树上。
“我本就不想办这劳什子的宴会,那些个宾客同我又有几分交情?一个个不过是看在我祖父的面子上过来讨好。今日这花团锦簇、烈火烹油,岂知明日又会不会墙倒众人推?不若与你在此,更畅快些。”
姜云静见纪知瑶言辞之间似有所指,心中生疑,“可是出什么事了?”
“无事,不过是被我父亲拘在房里成日的练琴习字,憋久了发发牢骚罢了。”
姜云静抿着酒杯噗嗤一笑,“那还真是难为你了。”
“可不是吗?”提起这件事,纪知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我不娴静淑雅,日后必寻不得好郎君。可若是那样的郎君,我还看不上呢!再说了,我这才及笄没多久,京中多少人家都找上了门?只是哪里是娶我,娶的不过是国公府的尊荣罢了。”
“贵门姻亲,大抵如此。不过,你祖父那般疼爱你,想是会以你的心意为重。”
她的心意么,想起那日娘亲在她房中所说,纪知瑶眼神黯了黯,转眼又恢复一副混不吝的模样,摆了摆手,给两人再斟满一盅。
“别说我了,泱泱你怎么样?此次回来,你那继母究竟给你安排了什么亲事?”
“说起此事,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谁?”
“益州州牧夫人,我看她今日也来了。”
纪知瑶皱了皱眉,思忖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她我还真有所耳闻。”
姜云静凑近几分。
“前几日叔母们筹备生辰宴时闲聊,说这益州州牧此次进京述职,把新娶的续弦也带来了。这位续弦乃是州牧原配的丫鬟,先是做了姨娘,等到原配去世后不知为何竟被抬成了夫人,大家都说那州牧真是昏了头,为着此事如今都成了笑话。”
“丫鬟?”
姜云静忽然想起那位州牧夫人方才在茶宴上刻意端相的模样,心下了然。
也难怪陈氏会搭上她,这二人或许是觉得“同病相怜”吧。
见姜云静沉思不语,纪知瑶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姜云静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纪知瑶挑了眉一脸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