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陈氏已经故去,她同弟弟姜元礼也不亲近,刚成亲那一阵,她仗着自己嫁入了伯府,而姜府又是一片混乱,便把这个娘家完全抛在了脑后,到后来她在俞府受了刁难,又被夫君冷落,无处诉苦,这才又巴巴地跑回来,请姜修白给她做主。
姜修白一个男人哪能管这些内宅之事,左右也不过给她些银钱贴补,不过这倒是称了姜云姝的意,她不善经营,当初的嫁妆又被俞夫人七拐八拐地没去不少,平日正是捉襟见肘。
得了甜头,她开始记起娘家的好,等到姜老太太和二房来了,她更是隔三差五就跑回来,仗着大房的身份一边耀武扬威一边打秋风。
朱氏管着铺子,又是个手紧的人,姜云姝好几次同她闹得不愉快,于是便同月姨娘亲近些。
这一日,用过了午膳,姜云姝又跑到了姜老太太的院子里扯闲篇,月姨娘也在旁作陪。
三个人聊着聊着就说起了姜云静定亲的事。
姜云姝捻着块云片糕,先起了话头:“姐姐这次去报恩寺又是同那钟家的一块?”
月姨娘笑了笑,“可不是,这些日子回来,那少当家可是同她形影不离,每日不是逛铺子就是去酒楼。”
姜云姝听了心中一阵不舒服,这姜云静还真是好命,虽说钟家不是什么官家侯府,可好歹有金山银山啊,那钟崇年纪轻轻又是头婚,还生得一表人才,她一个寡妇,竟也好意思!
于是,轻嗤一声,酸溜溜道:“我这姐姐啊就是爱抛头露面,当年没出阁时就是这样,隔三差五地往外跑,也不知存的什么心思。只是她如今一个寡妇,虽说定了亲,也多少得顾忌点名声吧。”
这话说到姜老太太心坎上了,她本就是个古板守旧的,不然怎么会培养出姜修白那样的性格?姜云静那天同钟崇一块回府,她瞧着就不喜,还没过门就这样不避嫌。
“我看这大丫头是没教好,当年沈氏就爱纵着她,如今惯得我稍微说两句就跟我顶牛,没大没小的,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闻言,姜云姝故作惊讶道:“姐姐还敢顶撞外祖母?”
“她有什么不敢,”老太太冷哼一声,把手里茶盏重重一放,“那日我不过说了几句她定亲未同我们商量的事,她就顶撞起来了!话里话外倒像是觉得我管得宽了,真是越大越没有规矩。”
月姨娘想起王家的事,见今日姜云姝又在场,心思一转,笑道:“唉,其实这大姑娘也不容易,她这门亲事毕竟也有原委,被人问起自然急躁些,老太太您就别跟她计较。”
姜云姝听出月姨娘话里有话,她本就觉得姜云静定亲的事太过仓促似有蹊跷,此时那些个怀疑顿时被挑起来,于是赶紧问:“姨娘这是何意?难不成大姑娘这门亲事还另有说法?”
月姨娘知道这二姑娘与大姑娘素来不合,这才试探了一下,见她上钩,也没直说,只露出副为难的神色:“妾身也只是听了些闲话,二姑娘就别问了,传出去对大姑娘名声也不好。”
姜云姝哪会放过她,追问起来:“姨娘话都说了一半,何必藏着掖着?这里也没有外人,难不成姨娘心里没把我当姜家人?”
月姨娘赶紧摆手,苦笑道:“二姑娘这是哪儿的话?”
姜云姝冷笑一声,脸色已有几分不好看。
月姨娘觑了一眼姜老太太,求救似的,老太太便一唱一和接过话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就说罢,她都能做出来,还怕人说?”
月姨娘这才将姜云静为了躲避王家同钟家假定亲一事告诉了姜云姝,后者听完,果然满脸惊讶。
“竟然是假的?”
姜云姝简直想笑,搞半天原来是虚晃一枪。她说呢,那钟家少当家怎会看上她那么个寡妇。
半晌,讥讽来了句:“我这姐姐啊,胆子还真是大。”
“可不是吗?”月姨娘顺着她的话继续说,“若是此事让那王家二公子知道了,恐怕沈家都会遭殃。”
“哦?那王家二公子什么来头?”
月姨娘回道:“他娘亲是太后的亲侄女,爹爹又是浙江的巡抚,在江南那一块,没人敢惹他。只是这王二公子是个浪荡哥儿,性子又是个暴躁的,据说还会动手打房中人呢,大姑娘不想去做姨娘也可以理解。”
姜云姝面露不屑,姜云静不就是仗着有张脸吗?现在不肯做姨娘,等再过几年,恐怕想做都没人要了。
想到姜云静将她同她娘害到今日这个田地,恨意又翻滚起来,好啊,既然让她知道了这样的事,那她可不会轻易地放过这个机会,若是能顺势扳倒沈家,那她从此以后不就没了靠山吗?只是王家远在江南,一时倒没有合适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