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一挥手,又有一名护卫押着一个人进来了。
瞧见那人的模样后,陈氏跟青天白日撞了鬼似的,吓得差点叫出了声。
周衡?他不是死了吗?
姜云静自是没漏掉她的反应,笑道:“姨娘为何如此惊慌?是做贼心虚?”
陈氏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道:“我有何做贼心虚的?当日不是你揪着了他的错处,我这才把他发卖出去了,大姑娘如今又把这罪奴领回来是何意?”
姜云静还没说话,那跪在地上的周衡先啐了一口,“你这黑心肠的毒妇,要不是大姑娘,我早死在你手上了!”
陈氏被骂得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瞪着那周衡厉声道:“忘恩负义的东西!亏我往日对你和你娘处处宽待,你就是这般回报我的?”
“宽待?我娘的坟头都长草了,你可敢去看一眼?”
陈氏眼中露出一抹慌张,结结巴巴道:“你……你娘病死在庄子上,与我何干?”
“病死?”周衡冷笑一声,说:“我娘那壮如牛的体格,要不是你,恐怕还能再多活个二三十年!你这心狠手辣的婆娘,当年让我娘找了那严家牙婆子,把小公子拐走了,等大姑娘回来了,又怕漏了陷,便指使人来杀我们母子。这就是你说的宽待?”
“你……你,我何曾指使过你娘?”
“你不仅指使我娘,还利用香月同我有私,让她在小公子的元宵里下药,你若不承认,香月还活着,大不了把她找来对质!”
听到这,姜修白已是气得差点倒仰过去,旁边的眼尖的小厮看见,忙扶住他。姜修白顺了顺气,指着陈氏,语气沉痛似不敢信:“当年的事真是你做的?”
“老爷!怎么连你也不信我了?妾身跟了你这么多年,您还不了解我吗?”陈氏一脸委屈,拿着帕子掩面哭起来,哽咽道:“妾身平日里是有些爱拈酸吃醋,可这等丧心病狂的事哪里会做?小公子走失的时候,妾身急得也是一宿一宿睡不着,老爷都忘了吗?”
忆起旧事,姜修白也是心头一痛,当年元乐走失,阖府上下都像罩在了一层阴影里,若不是陈氏在旁宽慰,恐怕他也没办法撑下来。
何况,他同陈氏少年便相识,她虽然有时候会使些小性子,可品性不坏,就连当时他要抬她做夫人,她也劝自己说这样会伤了沈知玉的心,这般良善宽仁,又怎么会……怎么会做出那般心狠手辣之事?
可……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她又让他如何相信她呢?
姜修白仰头闭了闭眼睛,为何这家中就没一天安生日子?难道是他错了?是老天爷在惩罚他当年背信弃义?
姜云静冷眼看着沉默不语的姜修白,心知自己这位爹爹定又动摇了,也是,那个女人只要哭上几声,他就会心软,就会相信,纵使铁证摆在眼前,也还是会自欺欺人。
姜云静声音冷了下去:“怎么,爹爹还是不信?”
姜修白眼神躲闪,似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要让他相信陪伴自己多年的枕边人竟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实在是太难了,何况她还给自己生了两个孩子。可另一边又是自己的女儿,她也不是那般无缘无故就捏造证据来毁人清白之人。
他刚动了动嘴唇,陈氏就跪倒在他面前,哭得越发凄厉,“老爷!大姑娘突然犯难,妾身……妾身如今真是百口莫辩!若你不相信,妾身只好一头撞死在这里,以证清白了!”
说罢,陈氏竟真的一头朝桌角撞去,虽然旁边的人拉得快,可还是擦破了皮,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看上去有些吓人。
夏荷赶忙用帕子捂住陈氏的头,也哭起来:“夫人这又是何苦呢!您要是去了,大公子和二小姐又该怎么办呢?”
一旁的元礼也凑到了陈氏跟前哭起来,一口一个“娘”的叫个不停。
姜修白本还以为她就是说说而已,却没想到她还真的说撞就撞了,难道自己真的误会她了?
反应过来后,他厉声喊道:“赶紧叫大夫!”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已,所有人都围在陈氏身边,姜云静则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面上看不出喜怒。
待到夏荷想把陈氏扶走时,她才忽然一抬手将人拦住,冷冷道:“她不能走。”
姜修白眉头皱得老高,“你非要把她逼死才满意?”
姜云静目光落在他脸上,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爹爹怎么不问,当日陈姨娘为何要将我娘逼死?!”
姜修白一愣,怎么又扯到沈知玉了?
陈氏也是心下大骇,难道她连这件事也知道了?于是眼白一翻干脆装作昏了过去。
“夫人昏倒了!”
姜修白脑子一团乱,下意识地来了句:“那还不赶紧扶回去叫大夫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