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静听了却面露不愿,噘嘴道:“娘,我见过那忠勤伯府的二公子一次,那人相貌平平,又跟个闷葫芦似的,女儿瞧不上。”
陈氏把脸一沉,喝道:“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看夫婿哪能光看脸?男子就是要话少些才稳妥,油嘴滑舌的多半靠不住。”
“可……可谁都知道那忠勤伯府早就没落了,现在上京城里贵女们设宴都不爱请他家的姑娘,说是小里小气的,上不了台面。女儿要嫁进去,日后得多丢脸呀?”
陈氏叹了口气,她怎么能不清楚这些呢,可姜云姝忘了自己也不过是个五品官的女儿,且又是继室生的,能嫁给伯府的嫡次子已经是高攀了。
“伯府再没落他也顶着个爵位啊,谁敢瞧不起?日后银钱上娘还能少了你的?你若嫁到个什么都不缺的家里,还能有你的位置?”
姜云姝也不傻,被陈氏这样一点,明白过来几分,可一想起那伯府二公子粗眉大鼻的模样,心中还是不乐意。凭什么林妙之那些人就敢去想纪家的、谢家的公子,而她就只能做一个区区的伯府二夫人。论样貌,她自认不输她们任何一个。
见姜云姝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陈氏也懒得同她说了,万一不行就再看看吧,她这个年纪也没那么着急,况且因着姜云静的事,旁人对姜家的女儿多少有些看法,现下说亲还是被动了些。
“算了,你不满意那就再看看吧。如今你姐姐的事刚出,此时议亲也不是个好时候。”
听到陈氏提起姜云静,姜云姝脸上立时就是个不屑的模样,嫁人几日夫君就出了事,真真是个扫把星。想到她日后恐怕都不会有人愿意要了,姜云姝心情顿时大好,反正,无论如何日后她肯定比她嫁得好多了。
入夜,春来楼上红袖翻飞,女子的娇笑伴着曼妙的丝竹管乐之声传出,引得路人遐思。
听月坊与春来楼乃是上京男子们最爱去的两处寻欢作乐之地,前者风雅,里面的姑娘虽则色艺俱佳,却多是清吟小班,并不卖身,却所费不菲,因此平日里出入的也都是达官贵人,而后者则是实打实的销魂窟,里面的妓子们最善风月手段,故而也是常年客满为患。
这一日,严大郎一接着丽红派楼里小厮送来的信便心痒难耐,也不顾自己老头才下葬不过三日,一个人悄摸摸地寻到了春来楼。
因着在陈氏那弄到些银子,严大郎今日出手格外阔绰,饶是往日不太待见他的老鸨儿在收下银子后也捧出了个谄媚笑脸,一路将他引到了二楼。
推开那扇雕花门,丽红果然在里面等他。她今日穿了一件水红薄纱衣,要露不露的,一张脸脂粉匀净,看上去格外白里透红。
丽红见他来,先是把眼一嗔,半是撒娇半是埋怨,“你个负心汉,都多久没来找人家了!”
她眼波这么一转,严大郎半边身子就已经酥了,赶紧凑上去扶住香肩,“这不是你一叫我就来了吗?”
“那奴家不叫,你便就不来了?”
严大郎见美人动怒,解释道:“我也是没办法呀,我家那老头子这几日没了,实在是走不开。”
丽红听了,眼珠转了转,“是么?你不是说你爹身子骨挺好的吗?”
严大郎一门心思在丽红身上,一张嘴已凑到她脖子旁,随口道:“他镇日里就只知道喝酒赌钱,这不,喝多了自己摔坑里去了。”
“摔坑里了?”丽红故作惊讶,不露痕迹地用绢帕把严大郎一挡,露出个发愁的神情,“你前些日子不是说要给我赎身吗?说能从你爹爹那弄到银子,可现在他人都没了,我怎么办?”
严大郎对着丽红也确实有几分真情,说要赎身也不是假的,于是也暂且停下了胡来的手,把人往怀里一搂,笑道:“这个你放心,本少爷自有办法。”
丽红在心里啐了一口,不过是个破落户,还自称少爷,面上却还是那副娇娇柔柔的神情,蹙眉不解道:“大郎有什么办法?”
严大郎在桌上拿起杯酒,递到丽红嘴边,“先陪爷喝点。”
丽红无法,只好饮下了半杯。
见她乖顺,严大郎心中更是爱极,摸了摸她的小脸,说:“你可知姜郞中府上?”
丽红摇了摇头,撇嘴道:“什么郎中,没听过!”
严大郎哈哈一笑,“不是看病的郎中,是礼部郎中,朝廷的官儿。”
“官儿?那同你爹有何关系?”
严大郎嘴角勾起,露出副神秘兮兮的笑,“关系可大了。”
藏在里间的姜云静听到这,心中一紧,赶紧将耳朵又朝帘子里凑近了几分。
第59章
丽红追问是何关系, 严大郎没立即回答,先揩了点油, 才慢悠悠道:“此事你可别同旁人说。我爹手里有那郞中夫人的把柄, 这些年他吃喝嫖赌的钱全是她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