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竟夕莞尔一笑:“行军打仗,自是要严苛的。”
“我每次看到皇叔都是屏住呼吸的,生怕一点行差踏错被皇叔训斥,连我阿耶在皇叔面前我看也是诚惶诚恐的。那皇叔对你也如此严苛么?你怕不怕?”
除了第一次见面定北王略显严肃,更多时候仅是少言寡语。但自从在树林救下她过后,他如行军打仗般风樯阵马地将她……入夜还潜入她的闺房,那个正气凛然克己复礼的王爷不见了。思及此,娇慵之态跃然于脸。
“竟夕,快说……”
“平乐,我……我亦是与长,王爷见面次数历历可数,我如何说……好平乐,别问了!”
平乐一脸得逞的样子道:“那你的辟寒香制好后得予我一半,可否?”
“有何不可,我再予你一罐笑梅香。”
早朝过后,文帝单独召见了史奕明。
多日前,史奕明将幽州的贡品交予户部,更为重要的是他还备下了大量的钱物,金银珍宝、兵器、药材、绢、茶叶、酒一箱箱抬进了文帝的内库。史奕明对文帝总管内侍监李玉言明这是贡品之外财物,就连李玉在翊善坊的宅院也抬入了十箱钱物珠宝,柳泌亦是收到了不少道家宝物。
“臣出身卑微,血统存疑,然仰蒙皇恩,得圣人信任多年于幽州戍边。臣自愧愚蠢,只有以身报国,聊报皇恩。”
“节度使言重了。如今定北王平定回鹘,节度使有何想法?”
“定北王文治武功令臣高山仰止!回鹘一平,我大朔边境最大的威胁便是吐蕃。臣定不负圣人重托。”
“如今各节度使调兵换防可还顺利?可有什么异动?”文帝盯着史奕明。
史奕明心下一惊,异动?谁的异动?
“各节度使均依归调防,臣未闻异动。”顿了一顿:“定北王多年戍边,臣所辖幽州与其辖地隔着河东,但臣确实无风闻。”其实各节度镇均有皇帝及其他节度镇的密探,虽未摆在明面上,但均心知肚明。
“那河东呢?”
“臣风闻,河东节度使王忠瑞将军自知其女入道之事后,似乎病了几日,但河东未闻军务异动。”圣人多疑,有些事情是不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点到为止即可。
“你的幽州兵力与定北王的陇右兵力相较,你以为如何?”
圣人所说的两节度镇,均各有十一万上下的兵力。若从战斗力而言,定北王植根陇右十三年,治军甚严,手底下的大将哥舒亦、封元及、高定天个个皆为虎将,且誓死效忠定北王,幽州定是无法与之相较的。然,幽州胜在多年无大战,辎重充足,若得有人从旁钳制,持久之战恐有赢面。
史奕明斟酌再三道:“若得圣人帮扶,臣以为,幽州胜!臣誓死效忠圣人!”
文帝面露微笑,既是双方心意明了,军务之谈到此为止。
“听闻你那女儿对太子情深根重,你意下如何?”
史奕明立即稽首跪下:“臣教女无方,给圣人徒增烦恼!日后臣定严加管教!”
“节度使似乎不明白朕之意。如今太子需要忠心之人维护,怎地动不动就跪?起来罢,朕与你一般,都是个父亲。”
“那臣就冒犯直说了。思思母亲的母族乃关中河东袁氏的旁支,虽称不得名门望族,也是书香门第,只是因前朝战乱没落了。她母亲对她自小便是中原教化。不怕圣人取笑,前日思思与臣言及非太子殿下不可,还说什么情不知所起而什么,臣是粗人,不晓得她说的是什么,但却知她对太子一片痴情。”
文帝笑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看来节度使确实不如你女儿熟知中原文化。既如此,明日请节度使携女赴宫宴。”
“臣谢圣恩!”
在东市的王竟夕有些闷闷不乐。
自及笄那日起,已经半月有余未见定北王,其间他遣人送了一次点心和两次香料,倒是还记挂着她。有心去寻他,又恐他人知晓,也怕扰了他的正事。他现下在做什么,莫不是将自己忘了。这些日子她无论做什么,吃什么,都觉得索然无味。若不是今日平阳长公主邀她于尽欢楼会面,她都不情愿出门。
“娘子,您心中有事么?这些日子吃睡都不香。前日夫人还问奴是不是娘子对入道之事郁结。”看着自家娘子心不在焉的,芸香有些忧心。
“没有,我……只是”
话未说完,栈香心直口快道:“娘子肯定是思念王爷了!”
“栈香休要胡吣!”芸香对她的耿直有些无可奈何。
只见王竟夕脸一下烧了起来:“栈香你在混说我就将你送回河东了!”
王竟夕一行人被尽欢楼的跑堂恭恭敬敬引入楼内,掌柜忙过来对王竟夕道:“贵人,长公主还请您一人见她,您的两名婢女由小人领去二楼雅间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