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王竟夕一处,她没少替他做工匠活,技艺还不如他自己,但却令他心悸不已。
昨夜过后,他算是明白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滋味,怨不得民间都说宁为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庆武帝手还在摩挲着,嘴却靠近她的耳朵,唇有意无意地触碰她的耳垂,喑哑道:“夕夕,快说。”
王竟夕只得声若蚊蝇地在他耳边说完之后,庆武帝勾勾唇:“阿娘的担心多余了,昨夜朕将皇后伺候得很好!”
说罢,停了停,继而咬着她得耳朵:“皇后娘娘安心,今后朕会伺候得更好。”
王竟夕噌地一下坐了起来,捶着他的胸口:“再说我便恼了!”
庆武帝给她理了理发髻和还未来得及换下的钿钗礼衣:“夕夕安心,朕还要陪着你长长久久,自会在意自个儿的身子。倒是夕夕,莫要再食寒凉,嗯?”
王竟夕一听,将来恐怕酥山是吃不成了,睁圆了双眼,一脸不满地道:“那我偶尔吃些寒凉的都不成么?圣人您还不是大婚之日不顾已过三十放纵了自个!”她看上去,颇有雪豹炸毛的气势。
“皇后这是有心刺朕么?先前小醉猫的时候便抱着朕唤阿耶,如今还嫌不够,非得告诉朕已经年过三十了么?昨夜朕突然想起一首诗,说与皇后听听可好?”
听到他和自己算之前醉酒的帐,王竟夕便讪讪地道:“什么诗?”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1】
王竟夕别过脸去,有些忿忿道:“圣人又说些不正经的,朝臣若是知晓,怎么看您!”
“和自己钟爱的娘子不说这些的,莫非要说朝事不成?我怕皇后没听一炷香便睡着了。”庆武帝勾唇说道。
双手将她背过去身子扳着对着自己又道:“说到子嗣,前日朕问了张奉御,说皇后正值豆蔻,过两年生养更为稳妥。”
“难道日后我要一直喝避子汤么?”
庆武帝用手指轻轻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想什么呢!避子汤对女子有害,朕怎舍得让皇后去饮!我已经让奉御制了男子用的避子药丸。夕夕,咱过两年再生养,可好?”
王竟夕本来就是孩子心性,对于子嗣她现今并无渴求,只是懵懂地听自己阿娘和太后说要开枝散叶。但如今圣人都自己说过两年了,她还有些求而不得,连连点头。
腊八,宫中举行大傩礼【2】,皇后玩心大起,带着面具,随着驱傩【3】的侲子【4】,从顺天门出了明光宫西内。然不到半个时辰,皇后就被虎贲飞骑寻回。
“汪福全,这便是你调教的伺候皇后的奴婢么!把人都处置了!”庆武帝怒气冲冲。
“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是我自个偷偷溜出去的,你把我处置了罢!”
皇后此言一出,跪在紫宸殿寝殿一屋子的奴婢战战兢兢。
汪福全更是心中大骇,帝后从未有过争执。一向都是圣人纵着娘娘,哄着娘娘。娘娘是被圣人宠得太盛,怕是忘了他是那个手起刀落,杀敌无数的战神,如今更是那个一怒伏尸百万的天子!更忘了身为皇后的事君之道。
庆武帝攥紧拳头,看向王竟夕。
适才发现她不见,庆武帝的惊恐至极。去寻她这半个时辰,心中惶惶不安。想起那时她落水不醒的绝望,心急如焚。
如今见得她回到宫中,悬着心落了下来,但这样的事情决计不能再有第二次,奴婢定是要处置了,如此纵着皇后。
可庆武帝对上她因委屈而微红的双目,又瞧她乔装穿得那样单薄,怒气一瞬间便消退了:“都出去。”说罢,一把抱起王竟夕,往寝殿的床榻走去。
紫宸殿的寝殿大门紧闭。
庆武帝将王竟夕置于自己的腿上坐着,紧紧抱着她,一言不发。
奴婢们都退了出去,王竟夕立刻软和了,想起适才与庆武帝争执,也未免太过激了些,在他怀里哇哇大哭起来:“长豫,我……我错了!”
庆武帝有些气笑了,刚才在人前还耀武扬威地亮起自己的小利爪:“不和我顶嘴了?为何不顾惜自己个的身子,大冬日的穿得如此单薄便出了宫,侍卫都不带,不顾自个的安危!”
王竟夕抽抽噎噎道:“当着那么些人的面,你要将我的奴婢都处置,不给我脸,我这皇后恐怕是当不下去了。”
将她从怀中拉出来,把眼泪仔细拭去:“哦,皇后便是想要脸面把那些奴婢留下,也未尝不可。”
王竟夕哭笑了一声:“你说的?”
庆武帝弯唇道:“嗯,我说的。看在皇后认错的份上,朕允他们还伺候你,但罚不可少。若再犯,朕可绝不轻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