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作坊一事他也是交给手下人去做,他自己并不上心。
没有他这个知县监督,永兴县那帮人狗胆包天,把作坊、淀粉搞的一团糟。
明知府当时了解完现状,心中生出不妙的预感,他立马把负责红薯作坊的那帮人抓了起来。
他一个个的审问,这一审问还真审出东西来了:
永兴县的县丞和县尉,两人竟是把粉条方子给卖了。
而且不仅仅卖了一次,他们把方子卖给了好几个商人。
当真是一个敢卖,一个敢买。
这几个商人距离河西府挺远,他们想着等他们把粉条运送回老家,就把买的这批粉条和他们自己做的掺一起卖,用这种法子应该能挣不少银子。
这可把明知府给气个半死。
但生气没用,必须得解决问题,其中两个商人拿到货已经走了,他一边派人去追,一边把余下的几个商人扣押起来。
又把永兴县的县丞和县尉关入大牢,他带人全面接管了永兴县。
至于孙知县,这是七品父母官,而且孙知县没有违反律法,只是违抗了他的命令,所以他无权将孙知县给打入大牢,他只能狠狠训斥,然后在今年的官吏考核中给孙知县打一个大大的不合格。
在他的强压之下,永兴县的红薯作坊慢慢走上了正轨。
那两个带着粉条离去的商人因为粉条太多,走的慢,很快就被他的人给追上了。
所以,粉条方子暂时保住了。
说到此处,明知府轻咳一声,让人把黎荞该得的所有银票都带过来。
此前他放出大话,说凡是在河西府生产的每一斤粉条,那都有黎荞的半成分成。
他也向黎荞保证,一定会保住粉条的方子。
结果,他低估了孙知县捅窟窿的能力,也高估了孙知县的责任心。
身为一县父母官,连这种事都能不上心,他真的是跪了。
此前他觉得孙知县人不错,虽然不能和江知县比,但好歹不去祸害百姓。
身为一个父母官,土皇帝,能不霍霍百姓,这已经很好很有底线了。
可这一次,他发现他大错特错。
身为一个父母官,若是不作为,那其实就是在霍霍百姓!
“小黎啊,这一遭是本官对不住你,但好在把方子追回来了。这几个商人买方子的银子,以及本官对他们罚银,全都交与你,此事就暂且揭过吧。”
“永兴县只做了一百万斤粉条,你该得一千两银子。那几个商人每人花了五千到一万两买方子,加一起一共有三万三千两。罚银翻三倍,那就是九万九千两。”
“这加一起,你该得十三万三千两银子。”
“再加上沛水三县的两万七千五百两,最后你一共可得十六万零五百两银子。”
“你们夫夫数一数,一文钱都不少。”
明知府说着指向了正在搬运钱箱子的几名捕快,让黎荞和陶竹数银票。
黎荞:“……”
好家伙。
这么曲折呢。
上一次江知县和他提及永兴县时他也有过方子会被泄露的担忧,但是,粉条一事早就不在他的掌控中了,他担忧也无用,于是他便将此事抛到了脑后。
没想到这方子还真泄露出去了。
好在明知府明察秋毫,雷厉风行,这方子保住了。
“数就不必数了,学生信您。您此番奔波着实辛苦,学生感激不尽,必将永记在心。”
不仅保住方子,还给他捞回来十三万两银子。
明知府不愧是知府,是有些能耐在身上的。
明知府听得黎荞此话,心中松了口气。
他是为了给他自己攒政绩,所以要在整个河西府搞红薯大疯狂,若此时把方子给泄露了,黎荞现在不记恨他,那将来呢?
黎荞可是必定要起飞的啊。
他可不想得罪黎荞。
唉,他此番出了大丑,差点儿把圣上刚刚称赞过的平城富裕给搞砸,希望圣上和黎荞都记着他的力挽狂澜,忘掉他错估孙知县的掉以轻心。
在这之前,他真不知道孙知县竟然这般“淡泊名利”,这么好的攒政绩机会都不抓住。
真是坑死他了。
“小黎你放心,那两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已经死了,本官杀鸡儆猴,应该无人敢偷卖方子了。至于孙知县,他此次捅了娄子,八成要降职。”
“您做事学生自然放心。”
黎荞真心实意的道。
“那行,你们夫夫先去数银票,数完之后本官要考一考你的学问,看这半年你是否有长进。”
明知府笑着道。
“……是。”
黎荞应下。
然后他和陶竹去旁边的房间数银票。
他本不想数,但明知府非得让他数,而且回家之后陶竹记账时肯定要数一遍,为了给陶竹减轻工作量,他便认真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