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就在前厅细细打量着整个茶楼,一楼皆是较为开放的坐席,靠墙的位置每个坐席都有木栏装饰遮挡,当间是最为普通的四方桌,虽四面临客,但也有屏风相隔。
眼下一楼几乎人满为患,每桌都坐有客人,闲聊声和喊伙计的声音混杂,略有嘈乱。
这种环境绝不是盛祁这般有头有脸的人物会在的,再者说私会美女,除了安静之外,更要的是隐蔽……
想着,宋抒然将视线渐渐移到了楼梯处,盛祁大抵就是和女乐师约在了二楼见面。
她迈开步子朝着楼梯走过去,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并没有着急上去,而是保持着警惕,隔了一段距离向上窥察着。
本以为寻宇会站在二楼楼梯口看守,但却意外地未看到那抹矫健的黑色身形,她轻哼了一声,心里腹诽看来此事盛祁也是不想惊扰了周围,所以没有大张旗鼓地清空二楼。
就在她正思考该怎样无声地走上二楼时,恰巧二楼右侧忽地有厢房开了门,两个男子的声音随之传了出来,听上去都有些岁数,二人谈笑间听得出是谈妥了一笔生意。
宋抒然便借着二人下楼的脚步声,与之擦身而过,一边提防着一边三两步跑上了楼。
茶楼二楼是单侧厢房的布局,幽静且隐秘,右边的厢房此时都是门扉敞开的状态,看上去均无客人。宋抒然未过多在意,将头转向左侧,心里猜测盛祁所在房间大概其就是左边这几个合着门的厢房之一。
她竖起耳朵探着头,扒着左边栏杆慢慢靠近,试图通过听到的只言片语,判断准确位置。然身子才将将偏过来,最里侧一间房紧闭的门扉就突然被打开。
熟悉的黑影顷刻间晃出,除了刚刚接女乐师上楼的寻宇,还能是谁?
眼瞅着就要被发现宋抒然心里一紧,也顾不得轻手轻脚,连忙转身小跑着下了楼。
皇子私会女乐师,无论如何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况且还是当今圣上最为起重的皇子之一。
原书中康绍帝在被告知盛祁流连风花雪月之地后,就对其倍感失望,如果现在她因得知这一秘密而被抓到,虽不至灭口,但恐怕盛祁总是会对她威胁一番。
担心寻宇会直接追过来抓住自己,她下了一楼也根本不敢停留,躲闪着店里的客人和伙计,一口气冲出了茶楼。
本是抱着侥幸心态,万一能听到一两句盛祁与女乐师的谈话也好,看看盛祁即便无事也要和女乐师寻欢作乐究竟是为何。但她完全低估了盛祁的防备心,更是轻视了寻宇的能力。
一个是满腹谋论的皇子,一个是得力的精英暗卫,两个人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怎会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阿媃!阿媃!”
才出了茶楼,就恰巧听到荣锦正在街市上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
宋抒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太过投入,竟把荣锦全然忘记了,赶紧三两步跑到荣锦面前,她气息仍未喘匀,时不时还下意识地回头瞧寻宇可有追来。
“你去哪里了?叫我好找!”荣锦扶着她的胳膊,长长舒了一口气,瞥了眼身后的茶楼,柔声问着,“可是想喝茶了?”
听荣锦这样问,她急忙摇头,心想这才好不容易跑出来,怎么也不能再回去自投罗网了。
缓了缓呼吸,她伸手拽了拽荣锦的衣袖,小声撒娇道:“我们先回去吧,我突然有些累了。”
话落,她又回头瞧了瞧,确定无人追来,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却根本没有发现楼上正有人打量着她。
*
汇丰茶楼,二楼。
盛祁坐在窗边,用手指轻掀木窗扉,墨瞳慵懒地瞧着着外面宋抒然和荣锦离开的背影。
宋抒然慌慌张张跑出茶楼,冒冒失失得差点撞到路人,最后还时不时心虚回头的模样全数被他看在眼里。
她怎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会知道他在这里,且生了偷听的心思?
盛祁下颚微微收紧,轻抿着薄唇,喉结上下滑动了下,眸子里尽是审视和质疑的意味。
他着实想不通宋抒然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在身上,有时看起来是在助他,甚至变相救下了他的命,可有时又像是打探他的行踪,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这丫头若是好的,但又似乎总是对他别有用意,若是不好,确也至今都未害过她。
就在他仍对宋抒然质疑的时候,寻宇拿了包用油纸包裹着的甜杏干回了厢房,将东西放到桌子上,打断了他的思绪:“殿下,这是宋小姐离开时遗落在地上的,可要追去宋府?”
盛祁收回揽着窗户的的手,垂眸瞧了眼油纸被摔得稍微有些松的甜杏干,冷淡道:“暂时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