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一事,宋宏已见怪不怪,这武将出征,哪有能安然无恙回来的幸运?
他背着手走过来,抬手拍了拍宋廷之的肩膀,当做鼓励,轻咳出声:“管事去御医院寻人来,这外面还下着雪,都先进屋吧。”
宋宏发了话,所有人都听从,荣锦连忙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心疼地扶着宋廷之的胳膊,朝堂屋走去。
宋抒然走在最后面,看着宋延之和荣锦相依的背影,嘴角染着笑,眼眶不知不觉有些湿润,她揪着披风的手也在发着抖。
宋廷之回来了。
此刻,她大脑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虽人有受伤,但至少还健在,这已是最好的结果。她成功地改变了原书中宋廷之惨痛的结局,躲开了会让宋家家破人亡的第一道阻碍。
走进堂屋,她径直坐在宋延之对面的座位上,安安静静地瞧着宋延之从腰间拿出荣锦为他绣的香囊,拉着荣锦的手,不停说着讨人开心的话,直到荣锦笑出声,他才松了口气。
“不要担心,都是轻伤,养几日便会痊愈。”
见荣锦懂事地点点头,宋廷之抬手又擦去了妻子脸上的泪水。
堂屋内陷入短暂的安静,宋廷之彻底安抚好荣锦后,看向宋宏,温柔的神情瞬地严肃起来。
“父亲,此次清剿虽然顺利,但还是有几处蹊跷,待他日与七皇子探讨后,再向父亲具体告知。”
宋延之所提蹊跷之事许是清剿时遇埋伏的事情,若是清剿前,宋抒然可能会一百个上心,但现在兄长人已平安归来,她对这事便也无心继续了解。
但偏偏宋廷之方才突然提及七皇子,这叫一直沉浸在全家温馨氛围中的她心里顿蹙一下。
兄长的命是已救下了,但盛祁的情况还不得知……
紧张的心情再度提上心头,她扶着桌沿急灼地盯着宋廷之看,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有些颤抖:“兄长,七皇子可安好?可有受伤?严不严重?”
“也是轻伤,无大碍的。”宋廷之下意识地回答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眉头一拧,瞪着她,“你这丫头,打我进门还一句话都不曾讲,未见你关心关心我这个兄长,你反倒担心起他人了?”
这个他人还是盛祁,那个不知何时和他妹妹见过面,还拿了他妹妹剑的男子,宋抒然想想就来气。
可宋抒然偏偏整个心思都已放在盛祁身上,兄长前半句话她还听得清楚,但一听说盛祁也受了伤后,哪还顾得了兄长后半句在愤懑什么。
她继续追问着:“兄长,七皇子都伤及何处了?腿可有受伤?”
近日素来有了眼力价的懂事妹妹,怎又突然不灵光了?
宋廷之瞧宋抒然未好好听自己讲话,都没察觉他不爽,咬了咬牙,感觉自己的伤口都要被气疼了。
可见宋抒然这般紧张模样不像是与他玩闹,就又不忍心起来,只好喟叹一声,认命回答:“腿确实是受了伤的,腹部也有中剑……”
宋抒然的瞳眸,因宋廷之的话而猛烈颤抖起来:“腿当真受了伤?”
这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让她更是忐忑,虽然确定自己已经改变了宋廷之的命运,但也确实不能保证盛祁的命运也会跟着变化。
方才还为宋廷之平安归来而沾沾自喜,现在得知盛祁还是腿部受了伤,所有欣喜都变成了害怕。
要亲自确认盛祁的情况才行!
来不及斟酌该如何同父母解释,她站起身,抓着披风跑了出去。
*
这几日,闲来无事时,她总会拉着荣锦和寒月上街溜达,戌京大大小小的地方,基本都逛了个遍。
眼下刚好帮了她大忙,七皇子府的位置,与宋将军府相邻两条长街,东侧官巷里的府邸便是,当时闲逛时路过,她就有好好记下,以备不时之需。
宋抒然提着朱红色的披风,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在街上奔跑着,披风后摆随风而动,天上的雪落在上面,化成细小的水滴,风一拂又轻轻散开。
她尽力躲着路人,小心避开地上的积水,可奈何地滑,自己又跑得急,好几次都险些跌倒。
终是奔至七皇子府前,朱红披风的白绒边早已被溅起的泥水染脏,原本被寒月梳得俏丽的半髻发,也被雪水打湿,略显凌乱。
七皇子府的朱木大门是紧闭的,宋抒然入了屋檐下,抬手掸着头上和披风上的雪水,缓了缓呼吸,抓住门环敲了敲。
起初敲击的声音是极小的,但怕府里的人会听不懂,她便又两手拽着门环用力敲打。
果然这次响动后,大门立刻被向里拉开了个门缝,一个小厮露出头,瞧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皱了皱眉:“你可知这里是哪里?快些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