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棋不定之时,寝屋的门扉忽地被打开,汪御医提着药箱,一边擦着汗一边走了出来。
宋抒然心一喜,想着眼下汪御医出来,这两个暗卫怕是也瞒不住什么了,她朝着二人不满地轻哼一声,站起身走上前。
本想主动问询,却未料到汪御医神情严肃地避开了她投来的目光,抢先开了口:“殿下受伤严重,恐怕需静养一段时日了。”
话落,汪御医便急匆匆地离开。
宋抒然怔怔地看着御医离去的背影,愈发觉得这其中实在是不对劲。
她缓缓收回视线转回了身,又打量了眼寻宇和顾风后,提起裙摆就朝寝屋跑去。
屋内还有未挥散的草药味,难闻得紧。
盛祁已换好衣物,悠闲自得地坐在罗汉床上,瞧见她进来,他蹙了蹙眉,嘴上“嘶”了一声。
“你伤得不重吧?”她回身将门阖上,走到盛祁面前,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为何要装受了重伤?”
盛祁神色一僵,蹙着的眉瞬地舒展,抬眼对上宋抒然严肃的眸子,淡笑出声:
“你比我想得还要聪明。”
宋抒然直接坐到罗汉床的另一边,手扶着小桌,赌着气:“为何?”
“不过是想顺势让你担心一下。”
许久不见,回到家里能有妻子欣然奔到怀中是最好,但他清楚宋抒然绝非那样的人,那便装作受伤严重,让她担心几分,倒也如意。
今日他确实瞧见她的担心和慌乱了,目的达到,他心中是窃喜的,但确也是骗了她。
不过她也骗了自己那么多回,他偶尔一次也无妨的吧?
盛祁心里盘算着,心想大不了听她凶上几句,可却反常地未见眼前的丫头生气。
宋抒然依旧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那为何汪御医都要配合你骗我?”
听到她的问题,盛祁无奈地笑了笑,轻咳着坦然道:“确实还有其他原因,可还记得你先前最是在意的女乐师?”
宋抒然倏然怔神,没想到盛祁会再次提起这个人,她点了点头以示回答,耐着性子待盛祁再开口。
“那女乐师是烊芜的一位年轻军师,是烊芜前首领的大军师的徒弟,为保命逃离到戌京城。如你所见,她确实想要与我联手,我保她在戌京生活安稳,她助我未来之路顺遂。”
盛祁顿了顿,又言道:“因为你,我未做答应,于是她便去寻了我四哥,而我早就与你提及过四哥和你的表姐甚是亲近。”
“宜南出了命案,阻我调查之人用的是烊芜的武器,你既然聪明如此,自然也知晓我为何装作重伤。”
宋抒然震惊于盛祁一口气所说的话,她从不知晓那女乐师是军师身份,从原书的描写来看,原女主也是笃定盛祁和盛衡都是单纯对女乐师一见倾心而已。
如果是说那人的身份真的同盛祁所说,那么无论在原书里,还是在现在,盛祁接近女乐师从来都不是为了儿女情长。
这样看来倒是她自作聪明,耽误了盛祁的事,可为何盛祁并没有像在书里一样直接杀了女乐师呢?
这错日后她自然要认,这疑问她也要寻个机会去问。
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摆在眼前,宜南之事如盛祁所言,无论是烊芜还是宜南,确实与盛衡都有较大关系,且站在盛衡一边的人还偏偏那几日前去过宜南,这就更加可疑了。
但明知此事与盛衡有关,盛祁又为何突然回到戌京城,还故意传出重伤之闻?
盛祁似是看出了她的不解,清了清嗓子,主动解释道:“我在戌京城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临近春闱,我需紧盯事态,而此事若真是盛衡所为,出现如此纰漏,他定着急万分,如此,对我便少了阻碍。”
确实像盛祁所言,如果盛祁因伤重无法再去宜南,调查宜南一事康绍帝大抵是要交给盛衡去处理的。
盛衡定会马不停蹄前去消除所有后顾之忧,也就无暇顾及盛祁了,而盛祁则可以趁机在戌京城做自己要做的事。
春闱在即,这事原书中有写过,盛衡拉拢了两个盛祁的门客,而这些人日后确也考取了成绩,成功入仕,助了盛衡日后的路。
所以此事对盛祁来说实在是重要,如若盛祁现在势力依旧和盛衡相互拉扯,那些人大抵还是愿相助于他的。
可背叛是原书中写到的那些人的本性,本性难移,以后也不排除依旧会背刺盛祁。
想到如此,宋抒然细眉紧蹙,咬着唇思索着,她既然知道这一情节,就应为盛祁做些提醒才是。
可距离她看小说的时间已太久远,而且那些门客不过是匆匆路人,她已然记不清他们的名字,或许亲眼去见或是多听盛祁提及,她倒是可能会想起,可是盛祁可愿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