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思不在此处,册子上的故事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她心里知晓在金叶寺时,盛祁的脸色看上去比在宫里时更差了,大抵是因为悟吉将她故意去求下下签的事情告诉了他。
这倒怪不上悟吉,盛祁若是做出质问的姿态,怕是训练有素的刺客都要紧张万分,平平小和尚又能如何?
既然盛祁已经知道那件事,不如待他回来好好解释一番,可盛祁却偏偏已至深夜都未出现,她这才不得已叫东福替自己去传话,说她还眼巴巴地等他回寝屋。
不然以盛祁的性子,大抵是要直接住书房的。
果不其然,东福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后,现在盛祁人回来了。
听到屋外的动静,她连忙放下话本册子,坐直了身子,还特意清了清嗓子。
看着盛祁推门而入,弯弯细眉深敛着,露出一副气嘟嘟的模样。
盛祁一进屋就瞧见她生气的小表情,微有诧异,后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是在气他回来得晚?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生气?
“殿下,谈谈吧。”
见盛祁神情依旧严肃,宋抒然连忙从罗汉床上起身,小步跑到盛祁面前:“殿下一下午在书房里作甚?”
盛祁微挑眉梢,冷言冷语道:“吏部和户部皆送来与宜南有关的卷轴,临走前自然要查看,还能作甚?”
听到盛祁的回答,宋抒然怔了一瞬,显然未想到这一情况,但细细思索一番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对盛祁的单一猜忌确实不妥了些。
与跟她怄气相比,盛祁显然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明日就要启程前往宜南,关于宜南的情况,他都需要提前一一了解,所以一下午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是因公务缠身所致。
她却以为是还未对她消气,所以宁愿待在书房也不想见她,眼下看来倒是她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
略有窘迫地“哦”了一声,说话语气也柔和了许多:“还以为殿下是在生我的气,整个下午都想着该如何与殿下解释来着。”
她的话音才落,就局促地转身准备朝里间走去,然才迈出一步,就被盛祁抓住手腕。
“既然如此,解释吧。”
盛祁依旧沉着脸,甚至没有看向她,仅道了这一句就直接坐到圆桌前。
抬手为自己斟上一杯茶,指腹摸着杯沿,假似满不在乎地等她开口。
宋抒然看到盛祁这细小的习惯动作,有一丝晃神,不禁想起原书中世人都说盛衡是最像康绍帝的皇子,所以盛衡在最后才被那么多人拥护。
当盛衡登基成为新帝后,戌京也一直在传最似先帝的皇子登基,戌京会一如既往地更好。
可盛衡的温文尔雅像的是故意展现这一面的康绍帝,而不是真实的康绍帝,而且这性子也都可装出来,但微小细节却不然。
盛祁思考时手上会把玩东西,他有温柔的一面,但待人处事上多以严肃为主,这些都与真实的康绍帝类似。
而这些小习惯,大抵是从小在康绍帝身边,因为尊敬父亲,观察父亲,所以耳濡目染学了去的。
她出着神看到盛祁手上动作一顿,将拿着杯子的手收回,才又回了神,抬眸朝着盛祁笑了笑,也乖巧地坐到凳子上。
“我做梦梦到的东西,直接去找殿下讲,殿下怎可能会信?所以只得借助这种事情了,一个不好的噩梦加上寓意不好的下下签,定会比我与殿下干说更让殿下重视。”
此话在理,并不牵强,如若当初宋抒然只是自己跑来,凭空说上那些想法,他确实不大会真的在意,只当是小女孩做了噩梦,被吓到了,所以才胡言乱语。
盛祁未立即回应,思索半晌后将杯中茶饮下,才又缓缓对上她的眸:“你还有什么是骗我的,与其一次一次问了才说,不如直接全数道出,免得我次次都要感叹你的所为。”
他这番话说得甚是阴阳怪气,宋抒然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可理亏之人自然发不得火,旋即又笑眼弯弯,主动替盛祁斟了杯茶。
“没有了没有了,我与殿下才见过几次面,怎可能次次都骗呢?”
她讨好地将茶杯递给盛祁,然盛祁并未理会,直接冷哼一声出了屋,朝着净房去了。
虽未明说,但这显然是别扭的盛祁已不与她计较的表现,看着盛祁的影子逐渐消失在窗扉外,她终是长舒了一口气。
将杯子放回圆桌上,起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也不继续坐在凳子上等待,径直进了里间,躺到床榻上。
然解决了解释求签一事的她,反倒没了方才在罗汉床上的睡意,开始满脑子都在想凌汛的事。
凌汛出现得突然,盛祁要去处理,何时回来还不得知。可原书中这个时间段在戌京城内会发生的事,并不会因为凌汛而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