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崔寄梦也无奈,她以为婚约没了,和他独处时负罪感会少一些,可她似乎想错了。
有婚约时,她还能名正言顺地和他保持距离,可现在没了婚约,又有了中药时那荒唐的一夜,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气氛竟是比往日更暧昧了。
为掩人耳目,他们没乘谢府的马车,马车缓缓驶出城门,二人各自沉默着,眼看着崔寄梦快把帕子揪坏了,谢泠舟几不可见挑了挑眉。
他身子稍稍前倾,在她面颊上轻抚了下:“怎的脸色这般苍白,昨夜又没睡好?”
“嗯,做了些梦。”这些日子为了解除婚约的事担忧,崔寄梦的确睡不好,便时常用这样的理由应付长辈关心,不经思考地答了一句,应完才发觉万不能在大表兄跟前提梦。
她正想揭过此事,可谢泠舟却轻叹:“我昨夜也做了梦。”
只这轻飘飘的一句,崔寄梦顾不上闺秀仪态,倏地抬起手,用袖摆围了一道屏风遮住脸:“表兄,那不是我做的梦……”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青年抿唇轻笑,和声宽解道:“我知道,表妹不必自责,我不会误解,况且上回那道人也说了,你我做的那些梦,是预示未来的梦,不受你我自身意识所控。”
崔寄梦得了个台阶,愕然放下袖子,又难堪地再次抬起,心道表兄一定不知道,昨夜那个梦,还真与她的意识有关,若非她睡前想起在别宫那夜的片段,也不会做那样的梦。
大表兄就是太相信她是个纯真的姑娘了,才会傻傻地以为昨夜的梦与她无关。
可她怕他有朝一日发现了,会取笑她,喃喃道:“这可怎么办?”
要如何才能不做梦?
“什么怎么办?”谢泠舟接过话,伸手将她遮面的袖摆压下来,露出那张羞红的美人面,直视着她,“你我日后总要成婚的,梦里的事对于夫妻之间,都是寻常事,难不成我们成婚后,你还要和我保持三尺距离?”
说完,就见少女惊慌失措地看向他,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谢泠舟无奈,先前那些梦本就吓着她了,还发生了中药的事,二人的关系虽彻底落定了,却也让她心理负担更重了。
还好她不知道梦里的放纵受他们潜意识所控,否则只会更怕他。
赏枫的地方在京郊一处山上,山顶有座阁楼,可将下方漫山遍野的红枫林一览而尽。因此处是三殿下私产,僻静无人,更不怕遇见相熟的人,从山脚下有一道长长的石阶,一直通往山顶,沿途红枫似火,宛如晚霞被倒扣在了此处。
上山时谢泠舟本来要背她,但崔寄梦一想到要岔开腿环着他腰肢,便誓死婉拒,双手提着裙摆一步步上去,到了半山腰,已是气喘吁吁。
“还好么?”谢泠舟扶住她的手肘,并不强求,二人几步一歇,总算到了阁前,可这阁楼又有好几层。
本以为终于可以歇下,却在最后关头又来了一关,崔寄梦站在楼梯下,揉着酸痛的腿傻了眼了。
懊恼间,身子忽然一凌空,她慌忙抱住谢泠舟脖子:“不用……我可以自己上去。”
他笑了笑,径自抱着她上楼:“有时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
崔寄梦颓丧地收回手,乖乖揣在胸口,任由他抱着走上几层阁楼,隔着他结实的胸膛,听到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和渐渐发沉的呼吸。
她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收得极轻,生怕给他添加额外的重量,叫他坚持不住,一会两人都从楼梯上摔下去。
胆战心惊地任由他抱上了阁顶的亭子里,她大松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竟紧张得揪紧他前襟,讪讪松开手,轻声提醒他:“有劳表兄,快把我放下来吧。”
谢泠舟却盯着她纤柔的一双手,并未回应,就在她开口要再次提醒时,他低头吻了下来。
他刚抱着她爬了楼,气息尚且不稳,辗转在她唇上时力度亦有些重,好在这个吻并没持续多久。
而后他将崔寄梦放下,让她坐在阁顶边栏的美人靠上,自己亦撩袍在她身侧坐下,静静平复呼吸。
崔寄梦理了理裙摆:“方才多谢表兄,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
“不谢,我已拿了报酬。”她客气,谢泠舟便也跟着客气,见她悄悄伸手揉捏小腿,侧过身去一手轻轻抬起她的小腿,一手在腿肚子上轻揉,察觉到她想躲开,淡道:“你久不活动,若不及时揉按,明日又会走不了路。”
这一个“又”字勾起她许多旖旎的回忆,崔寄梦手撑着长椅,小腿僵硬地被他半抬起来。
大表兄微微低着头,她一低眼,就瞧见那白玉冠,还有垂在他肩头的冠带,好像和昨夜梦里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