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为聘(17)

粉雕玉琢的幺女,两手撑着窗扇,紧紧盯着兄长搭在秦妧背上的手,暗道真是个狐狸精,迷了二哥,又来迷惑大哥,“我有话要讲。”

十三、四岁的年纪,背靠安定侯府,气势都比同龄女子足了许多。

碍于是自己的小姑子,秦妧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刚想问她有什么事,视线中的窗子被再次合上。

裴衍撂下窗,对外面的幺妹道:“夜深了,回头再说。”

旋即,窗外传来一声气音,恼而忿忿,“大哥,我有话要讲。”

不同于府中其他人,裴衍对待幺妹颇为严厉,不给半分颜面,“不看看几时了!再要闹,禁足十日。”

窗外立马传来脚步远去的声响,很快归于安静。

秦妧从那抹冷香中退了出来,低头拢了下自己倾斜的衣襟,没有主动提起与小姑子的矛盾,只道:“夜深了,世子今晚宿在......”

后面的话,她没有讲完,将问题抛给了裴衍。

“我打地铺。”

没有为难于她,裴衍走到柜前,拿出昨晚的被褥,铺在了猩红毡毯上。

总打地铺也不是个事儿,秦妧想着明日再与他商量,看看能不能将西卧和书房连通,方便悄悄来去,而不惊动仆人们,更不会传到婆母耳中。

另一边,小跑在游廊上的裴悦芙生怕被禁足,哼哼唧唧了一路。自己还没说出登门的缘由,就被拒之门外,兄长对秦妧的偏袒,也太明显了。

她开始不太确信,兄长是为了顾全大局,无奈娶了秦妧。

心里装着事,迈下台阶时没看脚下,一个不慎,啪叽一声绊倒在地。

四下的扈从们装作没有瞧见,都知若是现在跑过去献殷勤,会被幺小姐娇斥一顿的。

可还是有人走了过去,向趴在地上的少女伸出了手。

“没事吧?”

视野里出现一双黑靴,裴悦芙抬头,于沉沉夜色中,瞧见一个高大挺拔的黑衣男子,吓得一激灵。

认出这个冷面不好惹的男子是兄长的隐卫,裴悦芙爬起来,佯装坚强地哼了声:“将门之女,才不会娇娇气气。”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开。

承牧没有多看一眼,兀自走进素馨苑,手指一转,多出两片叶子,放在唇边吹了几声。

东卧已就寝的男子睁开眼,眸光平静如水,似料想到了来者的目的。

须臾,两名男子走过拱桥,来到一座绡幕翻飞的六角凉亭。

裴衍负手立在柱边,听完承牧关于剿匪的禀报后,稍一点头,“辛苦了。”

承牧站在斜后方,冷峻的面容看不出一丁点的情绪,“漏了一个,恐会作祟。”

“无碍。”

“裴灏那边......”

“有魏野看着。”

承牧放下心,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细长的精美木匣,放在了汉白玉桌上,算作迟来的贺礼,“恭喜世子。”

裴衍轻笑一声,“多谢。”

翌日辰时,秦妧从杨氏那里请安回来,再次瞧见了徘徊在葫芦门前的裴悦芙。

小老幺穿着一条粉蓝间裙,腰系丹繶,俏生生如朵铃兰。

秦妧歪头笑问:“还是为昨晚的事前来?”

“你知道我因何找你?”

“略微猜到。”

裴悦芙扬起下巴,“那你说说。”

“来为表姑娘澄清。”秦妧迈开步子,朝院心走去,“不必麻烦了,此事与表姑娘无关。”

裴悦芙小碎步跟上前,“那你还挺明事理的。”

“多谢夸奖。”秦妧坐在石凳上,命暮荷去取盛放零嘴的攒盒,还亲自泡了一壶绿杨春,“扬州一带产的茶,赏脸尝尝?”

绿杨春虽为名茶,但在世家子弟眼中,实在算不得稀奇,但裴悦芙还是坐了下来,双手接过茶盏,轻嗅慢啜。

秦妧打开柒木攒盒,邀她品尝扬州的特色果饵。

裴悦芙疑惑,“你的嫁妆,不是在来的路上被劫了吗?”

“这些是你兄长准备的。”

兄长对她还真是上心,这不禁令裴悦芙感到迷茫,自己当初暗戳戳地撮合表姐和兄长,是不是自讨没趣了?

“大哥是不是对你动心了?”

“什么?”

裴悦芙托腮,回忆起兄长对其他女子的态度,又想起昨晚无意中偷看到的画面,嘴上一时没个把门的,接着道:“大哥昨晚趁着你睡着,碰、碰了你的嘴。”

高门绣户的子弟,很少会亲吻妻子的唇,以此,显示对妻子的尊重。在裴悦芙看来,亲吻是件儇狎轻浮的事,不该发生在夫妻间,更遑论偷偷地碰。

秦妧大为错愕,裴衍那般磊落的人,怎会偷碰她的唇,是误会还是喜爱?

不愿与一个没及笄的小丫头谈论风月,秦妧寻了个话题,糊弄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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