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五旬的李婶,在几年前的海难中失去了丈夫和唯一的孩子,独自一人的守着这院子至今,时常天没亮就往沙滩去等着再也回不来的家人。
也是因此在俩人漂流上岸时,便被她带回这简陋的小院落了脚,说是远房亲戚来此投靠。
李婶虽老还是有点眼力劲的,尤其刚上岸的那身价值不斐的华服,哪是一般渔家能买得起的料子?
瞧着也不像坏人,决然一身的她,不加思索的翻出了早年丈夫的衣物给他换上,也为给阿颜换上她年轻时候的衣物。
再说即便是坏人,又有什么好被哄骗的?不过命一条罢了!
到了她这把年纪,还能有什么好在意?
没了丈夫,也没了孩子,靠着在岸上一些粗活累活,不偷不抢不骗的养活自己至今,难道恣意一回能叫谁不开心了?
更别说,阿颜讨喜得很,怎么看都像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怎么就被阿承这个不知分寸的小伙子给哄骗了?
俩人平时甜腻温存都看在眼里,今日这不知轻重的情况倒是头一回。
思及此,李婶又无奈的摇头叹息,揣着手上的银子,又从灶台锅灰底下翻出几两,心里暗付着:得再找找有什么能给她补身子的。
可怜那瘦弱身板的阿颜啊!
第528章 异常
交待好屋内的歇息的人小心门户,李婶趁着尚未感受日头毒辣,拉出后院老骡车,嘴里念叨村子里的无良大夫看不好阿颜,带上所有银子准备进珠海城。
半个时辰后,老骡被勒停驻留在城门口,依序等候缴验身份,李婶察觉入城的氛围不对,戍卫盘查得似乎得特别仔细。
看完文牒,又仔细问了一句:“家中是否有可疑人士出没?”
“老婆子家里能多什么人?”李婶没敢同官兵骂骂咧咧,大字没认识几个又想知道告示说了些什么而客气问道,“差爷啊!老婆子能否问问,那告示上说了些什么?”
睨了眼穿着数个补钉的李婶,戍卫不耐烦地说道:“梁王世子即将迎娶的侧妃搭船入京时遭难落海,世子对侧妃爱重,深知娘娘体弱,特求梁王下令搜救,要是那些个不长眼的救下人又不通传,耽误病势怕是没赏剩罚。”
李婶呲了声,忧心念叨道:“这不摆明要了侧妃的命?被差爷这么一说,还有谁敢救?”
“妳——”戍卫气得差点搧了巴掌。
这话要是叫上头听见,他还有命?
对这名不经传的侧妃扰了平日差役,日日得前往各个海岸查探,是否有落难之人,心里微词突然被老婆子说破,差点没耐住烦躁。
世子后院堪比梁王,各色娇妻美眷环肥燕瘦,京城三郡谁人不知?
如今又为了迎娶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侧妃,大动各郡兵力搜寻,怎么能不叫人烦闷?
“我不过说了实话,怎就想打人呢?”李婶看着差点落下的巴掌,捂着胸口频频喘息。
“还不快滚!”戍卫气得持戟直指面前不知分寸为何物的老太婆,若非清楚这明珠村的老寡妇也算熟捻,可怜她丧夫又丧子,只怕真一戟要了性命。
被吓得够呛的李婶,低着头赶忙拉着老骡进城,也没忘嘴里不停絮叨,全然没有被饶过一命的感恩戴德。
“跟个神智不清的老婆子计较什么?”另个戍卫以肩推了正发脾气的同侪。
那老婆子倔拗的臭脾气在珠海城也不少人知晓,同情心态遭遇叫大多数人不愿计较她的嘴上功夫。
“真计较就要她命了。”整整甲胄,清清嗓子,他递了释怀之色接着盘查。
李婶先是买了几只鸡,再买多样蔬菜与鲜肉,又抓了几帖温补润肺的方子,添了两匹色泽清丽的布疋,怕被人发现买了什么似的,全丢上骡车以破布与渔网遮得严实。
老骡步履沉沉地缓步出城,又遇上了那个盘问的戍卫。
“呦,今天采买这么多?”
戍卫打趣的想掀起渔网,被老婆子的赶驴鞭给挥了下。
“别碍事儿!一趟路程不容易,等会掉在路上坏了事儿,我找你赔。”李婶尖酸的眼神瞟了戍卫,不悦问道,“进城查,出城也得查?”
打了一个无趣的戍卫,摸着鼻子挥赶着:“赶紧出城去,再晚些天黑了,可别又要来找我。”
这老婆子的怪招可多了去,要是真耽误了回村时间,真会掉头来城门口随便抓个人陪着返家。
他就被抓过几次啊!
在确定城门戍卫不再纠结于她,李婶终于呼出了憋闷在胸口的浊气。
阿颜会是梁王世子侧妃?
思及初见时,俩人那身不同于寻常百姓的衣着打扮,再瞧瞧那屡屡夜咳无法安眠的病弱不堪,的确像极了戍卫嘴里的体弱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