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能有口饱饭吃,也没人想成草寇。”颜娧偏头又回复了那温婉的浅笑问道,“归武山百里内的山坡林地、庄子田亩,都有官府契书的,三师兄的可有?”
“救济穷苦百姓都不够用,还把钱送与官府?”晁焕冷哼。
颜娧耸耸肩,挑眼瞧了承昀口中最不易说服的晁幽君,血性男子硬颈子是不容易掰断,也不是掰不断,只得以伤人的事实说服,一针见血地说服。
“三师兄没觉着救济了十来年,也未见百姓生活改善?”
晁焕被问得一呃,的确,东越两王开始争权以来,尤其奕王领地内,贫富不均甚是严重。
奕王似乎故意为之,田秽稼恶,籴贵民饥,道有死人,自是寇盗并起,关于天谕所言也是由此而来。
于人民无所适从之时,给予错误的希望与渴盼,蓄意将关于神国帝后重返的谣言散布出去。
为与摄政的梁王一较高下,奕王这些年在领地创造了不少,关于自身勤政爱民的事迹,时不时布施灾贫,然而这灾贫又是谁施予的?
穷苦百姓求得一口饭吃,无法看清亦不愿看清,他们这些局外人还看不清?真官兵成假盗匪,游走于东越境内多少年了?
暮春城外那一夜消失的兵营不正是其一?
不得不说,小师妹问到了晁焕心坎里,能有口饱饭吃,何人愿成为草寇?能真正给予百姓安乐,他又何必再抢?
是以,他环着胸,挑了下颌问道:“说吧!小师妹打什么主意?”
颜娧满意的听着又一声诚恳的小师妹,搔搔头、咬着唇瓣,看似为难的问道:“抢习惯了,三师兄不抢了能习惯不?”
晁焕被问得嘴角抽了抽,扯直唇线表示不悦道:“吃得饱还抢什么?”
“那好办了。”颜娧从袖袋中掏出一沓子东越缴来的银票交于晁焕。
众师兄:......
小师妹不光是个练家子,还是个会吊人胃口的练家子,更是个有钱又会吊人胃口的练家子!
算银票不是开玩笑的啊!
晁焕看了不下百万两的银票,结实长臂有千斤重般颤抖,不可置信地检查每张银票真伪后,诧异得差点说不出话,虽努力咽下惊愕,尾音仍高了半个调问道:
“妳哪来这么多银票?”
“赚的,以后教你咋赚,能行不?”颜娧挑了挑柳眉。
四国上缴回来的银票,都是四国各地行号所开立的银票,送回北雍也不曾兑换,她习惯留下部份备用,要在各地再作他用挺方便,有什么比看到自家来的银票可信度高些?
这就是为啥最初开始几年,再怎么不济也要再投入新的银票,不愿动用各国送来的银票。
瞧瞧!如今不正好用上了?有什么比东越各处往来行号所开立的银票,更能安抚怀疑?
拿着这笔钱买下幽都山,看着就像四处凑钱来的,也正好能分散官府注意。
“结果我才是最大的受益者?”晁焕忍不住调侃了自个儿。
劫富济贫十几年也没劫过这么大笔银子,如今算借小师妹福气长眼界了!
“非也非也,幽都山周众才是最大受益者”她以云袖掩着笑意,再认真不过地说道,“幽都山不是给一只钓竿能解决的事儿,只要三师兄能绘出山势地理概况,再给小师妹几日规划设想,想必不久必能成事。
这本天谕说的多为数不清的天灾人祸,想必在四国印证了不少,如果天谕预言不再属实,幽都山方圆百里的百姓都能吃顿饱饭,还有谁相信天谕?”
“小师妹竟是个揭底的狠角色。”舒赫捻着小胡子看着这不与相貌相符的性子,小姑娘面相与表现出的性子完全不相干。
擅长摸骨的师父铁定也是摸过晓得的,为此破例收这个小师妹?
罥烟眉,含情目这等红颜薄命像,竟活得如此出彩甚是奇特,更别说那胜似西子的病弱体态,竟能习得一身不俗武艺。
小师妹的面相已完全不准确了啊!
师父摸骨又摸着了什么?
舒赫摇了摇头,已是不可知之事,也便罢了,别说认这小师妹,要他收徒也成!
“二师兄言重了,丫头只是不喜欢被踩着打,天谕假造预言百姓受灾,流离失所,如果连东越境内都失效了,东越百姓现况也能改善了,谁还想添乱?
各位师兄们长年在东越,为的不正是此事?只是丫头仍是问得那句,抢习惯了,能不能回头吶?”
“妳这小丫头片子都能做得,我们这群大老爷们做不了?”
晁焕觉得被重重刺激了,贫瘠了数十年的归武山能有今日地貌,真是小师妹的杰作?
这些年来,他们在东越做了什么?
没喂饱百姓也就算了,居然还被东越通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