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钧来到同知府邸时,乍见此景顿时不知该如何收场,战事未起,心里也一顿匪夷所思,鳄军驻扎就逼死了父母官?
煊和帝当真要这几个父母官的三族?
带往冀州城的粮饷自然是回不来了,为了解这个困局,他按着承昀的安排,不着痕迹地将藏在晓夷山里的风干鳄肉全都带来了,谁知道这几个文人的脑袋在想什么,看到大军驻扎就怕被追究责任,想也没想就自挂东南枝求去。
仗都还没打,无条件对北雍投降?这让他怎么收场?
慕钧一身鳄皮黑甲,伫立在四具盖着白布尸首前,抱着头盔的手臂差点受不住,一筹莫展地抹了把脸,愁得那叫一个惨啊!
“单先生,这可怎么好?”
楚风嘴角不由的抽了抽,带着粮饷来的消息又不能透露,把人命给逼没的也不是他们,哪知道怎么办?
屋子里哭成一团的老弱妇孺,全把头磕在地上等着发落,又看了看身后的将士,再想想城内的荒凉,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慕钧抬手,大掌一转,所有的鳄军忽地整齐划一地转向移步院外,他缓步来到一身素缟的妇孺面前屈膝,长指撮着下颌,一脸不怀好意的模样,吓得几人全然不敢抬头相望。
他抬手抓起其中一位美貌妇人的藕臂,果真巴掌就随着刚烈不屈的眸光而来,恰恰被慕钧接个正着并顺势拥入怀中,不堪其辱的哭声此起彼落地在厅堂内传来。
一见恶意有了效果,赶忙在妇人的耳畔说道:“您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收拾行囊,带着这些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此处,不要再回来了。”
妇人的抽泣戛然而止,不可置信地抬眼回望,慕钧连忙提醒道:“哭啊!妳得继续哭,别让人知道我没对妳怎么了。”
第927章 边陲
“哭啊!”慕钧发现眼前的女人一双剪水的美眸愣愣地盯着他,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反倒抓着藕臂不停晃着提醒道,“妳不哭我怎么办事?”
楚风:……终于见识到比他还不会哄女人的高手了!
要不是知道当时真没想要为难这些遗属,他铁定也想歪了。
赶忙上前拍掉了那双仍擒着人家小娘子的长臂,没能意会用意的慕钧不解,那双手怎么也不肯放,纳闷问道:“她不哭啊!”
“你吓着人家了。”楚风两个同为习武之人,巧劲谁也不输,扯不掉啊!
“我没吓他啊!”慕钧就这么较起劲了。
“难怪山上没几个能娶媳妇儿!”楚风气得一个呛,话直白得慕钧瞠目结舌地瞪着他,没有一句反驳说得出口,只能讪讪地松了手。
好在一旁的遗属们吓得一个也没敢开口,三岁的小娃儿被紧紧磕在地上,嚎得那叫一个哭声震天。
“你怎么专喜欢往心窝子捅刀?”慕钧眸光里尽是委屈。
听完两人的对话,谢夫人也意会了两人的用意,整了整衣着,眼眸里的伤心泪光也敛了敛,朝着两人行了大礼,细声说道:“妾,叩谢两位大人。”
楚风一见人明白了,没有扶起来人,而是屈身在她身畔,轻声提醒:“夫人可知诸位大人没有死?”
闻言,谢夫人猛地讶然抬眼,本想问出口的话,在那双沉着的眼眸里得到了答案,畏罪自尽要的就是他们三族遗孤的性命。
谢夫人眸光里闪烁着不确定,活着,她一介女流也还不出军饷啊!
“夫人放心,鳄军前来不为究责。”
楚风此话一出,谢夫人眼眶又泛起了水光,回望了堂前的尸首,缓缓走到丈夫身旁,握着尚未完全僵硬的长臂落着泪。
“尸首不能出这道大门,夫人可否明白?”瞟了眼颤畏畏的几人,见人哭得伤心,慕钧也不知该不该把话往下说。
“妾明白。”谢夫人抹着眼角的泪,可惜了榻上男人不愿罪累妻小的护佑之心,谁曾想鳄军的来意与圣谕竟大有不同,语调里尽是凄凉。
“鳄军的提前来让几位大人措手不及,来商量的几位县老爷没来得及返回驻地,不过对于把暮春城弄到这番田地,大人们都清楚,不管死罪活罪心里都难逃此劫,因此存着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心思,选择在问罪前把命给交代了。”
“圣谕在前,原本我们怎么能让孩子们担起罪民的身份?既然君要臣死,我们这群家眷也没打算逃,但求两位大人赏我们一口薄棺便是。”谢夫人哭着哭着就笑了,笑这天意弄人。
“夫人节哀。”楚风心知安慰不得,粮饷是主子使计从他们手上骗走的,国家大义与战争纠纷摆在眼前,主子没有错!
骗走了冀州城守军需要的粮饷,主子也没有将他们晾在一旁,而是想尽办法调动鳄军亲信先行,将归武山所存粮全都送到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