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春分肩上的葇荑猛地僵硬了下,原来白露从来就不曾放心她啊!她曾听白露提起,两人的自小的情谊堪比亲姐妹,同样都是没了爹娘的孩子,自然更为彼此着想,没想到她出嫁后,竟然连她的接下来的照顾都安排妥当了。
颜娧缓缓屈身,抱了抱哭得红肿不愿意面对他人的眼眸,看得她也不由得眼眶子一阵热,只能扬起一抹浅笑道:“那么,我们就好好的看着忠勇侯府怎么闹的笑话,回山之时好好说给白露笑如何?”
春分湿润的眼眶绽出了一抹笃定,哽咽道:“我一定不会让姊姊失望的。”
陪着姑娘那么长的时间,知道她为了忠勇侯府的谋划吃了多少苦头,待到侯府也陷入无法翻身的境地,那才叫大快人心。
从姑娘泛红的眼眶里,她知道姑娘心中的痛不亚于她,在他人的地界上却不得维持那份令人不敢侵犯的威仪,使得她心中缓缓浮上冲动后的歉意。
欣然地接受了春分表达的歉意,颜娧拉着春分的手触碰着她的心坎,强忍心酸与哽咽安慰道:“白露会一直在我们这里。”
春分听得眼眶泪珠又扑簌簌地落,抿紧了差点又哭出声的唇瓣,几次试图开口都是哭声,双手不停抹着泪,哀求道:“姑娘,让我哭最后一次,真的最后一次就好,离开这艘船保证不再掉泪。”
“这保证妳可以收起来了。”抚去春分眼周的泪光,颜娧似笑非笑的唇线勾了一抹玩味,“白露没有了,之后帮我哭的重大责任就交给妳了。”
春分猛地一愣,顿时也忘了要接着哭,微微偏头不解地看着颜娧,呐呐问道:“还有帮哭这种事?”
“有!只有出生带着小泪包姑娘能办到。”颜娧出乎意料地看着小丫头,佯装纳闷地问道,“这么重要的事儿,白露没告诉妳?”
被主子一脸正经说胡话的本事给逗笑了春分,终于破涕为笑,这次她扯着自个儿的衣袖遮掩又哭又笑的窘样。
颜娧见状不由得安心了几分,起身朝着船旁的小舟无声地挥手道别,望着逐渐远去的身影,颜娧揣紧了云袖里的葇荑,似乎要将指甲嵌进肉的痛感,不断地提醒着一切并不是梦。
这么多年的斗智斗勇,还是第一次有亲近的亲友丧命,因为害怕失去而不断抽丝剥茧,到了最后这一刻,本以为一切能够安然落幕,未曾想竟是奢望……
从来都是逐梦踏实的性子,深怕稍有错漏就得拿命来赔,白露没来由地来了这一手,当真叫她一时间寻不到可能性啊!
望着近在眼前的旭旸山,她知道眼前已是退无可退,虽然路上已将废油做了改变,还是得费点心思看着相若一点。
知道相若也想要她感受失去的痛苦,因此只要船只沿途靠岸补给,都不停打听摄政王夫妇返国之后的去处,想推敲小崽子的去处。
她不方便出面,只能由春分给予棹郎们给予她引导的方向,实话说,连她也不清楚小崽子回西尧之后藏那去了啊!
可是相若想找,免不了得给她线索找,否则按着她眼前偏激极端的性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更危害西尧之事。
“还能去帮忙打探消息嘛?”看着春分核桃大的眼眶,颜娧也不由得苦笑。
春分赶紧吸吸鼻子抹去泪,小身板倏地跃起,强行打起精神道:“那有什么?不就是眼睛肿了,手脚还是能动的。”
第904章 放飞
颜娧满意地看着迅速振作的小姑娘,心里颇有感念,有了相同的信念,接下来要安排的事儿也先稳当一半了。
“看到那座旭旸山了吗?”颜娧指着幽暗中仍能见山顶白冠霭霭的高山,“相夫人看中的应该就是那个地点。”
“她怎么敢?”春分瞪大了哭肿的双眼,不敢相信相若会将目标放在那座山上,那儿可是彩风城的百姓的信仰所在,山上传言有仙人落脚,从来没有人胆敢前往打扰,相若怎么说都是织云岛的大姑娘,也算是神国的遗族之一,这样搞真的不会遭神灵降罪?
“有什么不敢?”抬手迎接沁凉晚风,颜娧感受流淌指隙间的微风,想念着那个在船上与承熙打闹的可人儿,嘻笑声似乎仍在耳畔徘徊,人却在也不在的心塞萦绕在脑海里闷得心慌。
“现在的相夫人一心只想报仇,哪有什么信仰可言?还好我也不知道两个小崽子在哪,否则现在该担心的可不只采风城那座圣山了。”
春分努了努唇瓣,也心疼那两个难伺候的小祖宗,主子为了他们的安危已经牺牲陪着成长的机会,更是选择不知所终来阻断所有能泄露行踪的可能,她许久未见小祖宗都想念得紧,何况是生养他们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