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送人入楚过了?
傅惟越想越是心惊...多年前积攒在心里的感谢,在此时缓缓浮现胸臆,他还真目送一人前往南楚啊…….
仓皇地抬眼一望,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清雅隽逸的面容,猛地朝他一笑,笑得他心里又是一慌地垂眸,他的任内也才不过送过一人,还是满怀感激地送行,就她了?
“本官对天发誓,绝对不清楚尊...尊夫人入楚所为何事...”这辈子从没做过违心之事,此等阴错阳差之事不能怪在他头上!
慌啊!要是知道她能把南楚国祚给盗走,打死他也不敢轻纵那小丫头入楚!
“无妨!本世子不是来追究渎职之事。”承昀泰然自若的眸光噙着几不可见的兴味,薄唇也扬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渎...渎职?”傅惟这辈子从不知道什么叫期期艾艾,今天算是一口气尝够了,虽然他是北雍的官,西尧真要追究起来,治他一个失职失察也是可以的,都说不知者无罪,也都过那么久,此时此刻才来究责,似乎也不太对啊!
“都说本世子不追究此事了。”承昀掌中的骨扇轻摇,瞧着不敢抬头的男人似笑非笑道,“内子可以安然入楚,可是大人隐瞒不报的功劳,雍尧两国对大人感激涕零呢!”
傅惟惊恐地抬眼,扬起惨笑的唇线,不由地抽了抽:……
要是再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这些年也算是白混了!
选边站的机会给了,当真给了!只不过都给他选好了,他只要顺从地贴上去就好,先来一个相助之恩,再来一个感激之情……
行啊!当初那个言之凿凿说不需要上报朝廷,不需要被感恩的小丫头,打的是这种主意?
作人怎么可以这么没道义呢?眼下的他比嘴里含了一把黄连还要苦……
傅惟三步并两步地奔向正堂长花窗,左右探查一番,随后砰的一声,使劲地关上大门,惹得堂前的戍卫满脸不解,相互交换了个神色又继续站岗。
心虚地快步来到淡然落坐落坐太师椅上的男人身旁,颤抖着嗓音轻声问道:“尊夫人...当真劫走了百烈蛊母?”
第814章 正直
“内子绝不会做这类有悖纲常之事。”眼底闪过一丝轻慢不屑,承昀冷哼笑道,“只是....百烈蛊母为何被张冠李戴成了南楚国祚?”
傅惟本想称许几句,一听到他的问话,又什么话都没了……
又怎可能听不出话中之意?
说人家穿凿附会,难道他想正本溯源,说百烈蛊母是他家夫人的?
以为这话敢说出口就有人敢听吗?不过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头的真理在前,不想因为口舌造成双方龃龉,也只能撇撇嘴不以应答。
“内子可是光明正大揭皇榜进宫的医者,不知耗费了不少心神,才保下了许后的性命。”男人轻靠桌沿单手撑著下颌,仿佛看透了傅惟心中所想般,勾著意味深远的浅笑。
“皇榜?”傅惟经此提醒,也想起当时恭顺帝各处求告名医的皇榜,据说当时四处谣传许后过不了那年冬日,本以为是福星高照来了绝世圣手。
难道不是这样?
“放心,百烈绝非内子所有。”承昀淡定地轻浅颔首。
闻言,傅惟由衷地漾起一抹笑,正想夸赞两夫妻系属正直之辈,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口,眼前男人绽出了散漫凉薄的浅笑。
“是我的。”
傅惟:……
这是遇上强盗了?说得字字人话,听得句句惊心。
百烈蛊母何时就成了他的囊中物?
“内子送我的,不就是我的?”
看著那充塞著恶趣味的俊朗脸庞,傅惟已经失去攀谈的心思,说来说去的结果都是在说明,百烈蛊母的确被偷走了,而且被转送到他手上。
眼前男人犹如清风朗月般的无瑕身姿,怎么看也不像沈溺虫蛊之辈,因此他心里也有个底。
百烈蛊母势必早没了踪迹……
知道傅惟是个聪明人,几番言词捉弄并非要惹人不快,而是希望他静下心思来判断此事的原委,承昀终于收起那散漫的作弄缓缓道来。
“百烈蛊母因恭顺帝無止盡的恶用,许后早已油尽灯枯,内子入宫时更是命悬一线,没有当时的以命相换,岂有今日康健的许后?”
傅惟心里又是一惊,如若许后的病症是源于南楚的不传之密,那又会是什么样的恶用才能叫许后差点活不下去?
对南楚恭维之事再怎么陌生,关于百烈蛊母与历代楚后之事,他心里还是清楚的,这些道理他再怎么明白,依旧无法改变眼前兵临城下的困境。
不论如何,南楚都已有了两次企图指染百兽园与冀州城的前例,即便求医事真,丢了国祚也是真,都无法掩盖恭顺帝想将四国共荣之地纳为己有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