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再慌也不敢在人前表现,镇定疏离的淡漠挂在略显苍白的俊脸,不停审视周遭环境,想办法搞清楚究竟身在何处。
爹娘呢?怎会将他独自抛在此处?还丢给一个全然陌生的女子?
第二次衣衫不整地醒来,叫他如何淡定?
他最后的印象,的确倒卧在吴爷越城里的宅子门口,恍惚间似乎也见到窈窕身姿缓步而来,那应当是茵儿没错,为何醒来竟是完全陌生之人?
方才隔着座屏,看清了花梨木桌前那身形相似,风姿清丽的姑娘,绝非茵儿!再次凝望周遭,这里应当是吴爷的宅子没错,可是为何里头的人不是茵儿?
“姑爷,我家姑娘费了几天几夜照顾你,打定主意认你作为她的夫婿了,难道你要忘恩负义?”鹃儿打趣着那抹潇洒的颀长身影,当真与前两日落魄邋遢的样子全然不同。
真好!也就这样伟岸深情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姑娘。
可是,认不得他口中的娇妻,着实有些傻气啊!
正打算再作弄姑爷一番,主子清冷的嗓音从屋内缓缓传来。
“鹃儿,他要走不用拦着。”
鹃儿咬着下唇三步一回头地遥望檐上男子,哪怕一个回身就好,她一定会给上一点暗示啊!
瞧姑娘忙活那么多日是舍不得,可是更舍不得姑娘孕中无人相伴啊!
娘亲说过,家中虽然是劳苦的佃户,爹爹对她的关心疼爱从未少过,孕期里更是安慰备至,从来没让娘亲受到任何委屈。
爹爹也说,看着他们几个孩子在娘亲肚子里逐步成长的变化,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贫穷与困苦没有打倒他们一家人,而是把日子过得恬淡踏实,更了解什么叫知足常乐。
要是姑爷没弄清楚状况就这么走了,没陪着姑娘度过孕期,这就不是姑娘心里不舒坦的事儿了,姑爷应该也会伤心一辈子的。
身后传来瓦片晃动声,鹃儿再回头,哪还有什么人影?
姑爷居然就真这么走了!
咬着唇瓣不明就里地来到姑娘身旁,明明她也是红着眼眶啊!
为什么要这么让姑爷离开?
“姑娘……”鹃儿真的不懂了,为何要一双人两处伤心?
“他说我的脸会变,声音不会变,身上的香气更不会变,他说他家养了几代人的大猫,按着我的香气寻人哪有什么难度?”闫茵深吸了口气,试图和缓心里的酸楚。
谁曾想她不光是脸变了,声音也大不相同了?他要是真能寻香识人,这辈子栽在他手里也就认了。
偏偏事实似乎不是如此啊!
“姑爷还没闻到香啊……”鹃儿嗫嚅地绞着小手。
这话听得闫茵不由得笑了笑,怎就跟一个孩子说了那么多?她能听懂吗?
“他突如其来地回来,打乱了我安排的行程,他没搞清楚状况先行离开,于我的计划再好不过。”闫茵闭上双眼深怕眼眶子里的涩然逼落了珠泪。
前些日子承昀本打算取走他们带回来的戏秘盒,几人琢磨着北雍来的讯息与颜娧盒中发现的异样,似乎离开戏秘盒的关窍已近在眼前。
他们心里比谁都明白,要是真以王府书房作为离开之所,难免在离开王府时造成动荡,小师妹已接近产期,哪经得起刀刃相向?
若窃出戏秘盒长途跋涉返回北雍,要是北雍无法施展术法,又该如何是好?思来想去,也只有再找一个人进入戏秘盒。
同心人,内外合,天门开,禁固破,雾为路。
第709章 黄粱
前些日子答应了承昀的请求,由她入戏秘盒尝试能否按着他们找到的方法离开,就不知能与承昀都有想救出小师妹的思维,算不算得上是同心人了。
世上又有几人能有已臻化境的硬气功?
清歌没能认出她是好事,如若知道她的打算,肚子里的小崽子也有他一份,定当不会轻易同意她进入戏秘盒,既是如此,得诸多解释之事也就不提了。
她攒紧了纤手看着缓缓消失的身影,深怕手脚会不听使唤追出屋外,不断在心里告诉自个儿:就这样吧!
……
越城.皇宫
沉寂多年悄然甦醒的皇城,即将迎来新主而再次尽显繁盛,巍峨坐落在皇城西隅与皇家书院为邻的藏书阁,别有一番韵味的古朴雕琢,体现着皇城典雅,耸立森炎阁内的花楹,葱葱绿荫随风缓缓摇曳。
来往宫人行色泰然,兀自利落洒扫修剪,各自照应着园内的花木,似乎全然未见殿阁前一跪一站的两人。担惊受怕的陆淮,蜷着身子瑟瑟地发抖,跪趴在藏书阁外的石阶下,不敢擅动半分。
暗卫首领杨翎,银冠高束,几绺鬓发随风飘渺,面容清丽,眸光冰冷淡漠,瑰红唇瓣抿成一线,瞧不出情绪,姣好身形包覆于墨红双色劲装底下,手握腰际无柄剑护卫在阁楼阶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