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把护腕扯下来些遮住了红绳,才从花神树后边儿走出来。
他刚想回到姜覆雪身边,就看见姜覆雪正在和一个年轻女子谈笑风生,他愣住了,下意识去抓着系了红绳的左手。
姜覆雪也看见他了,招呼他过来,问他:“挂好了?”
他走到姜覆雪和那女子面前,生硬的“嗯”了一声。
姜覆雪没察觉他哪里不对劲儿,继续和那女子交谈:“行了,小丫头片子的,这事儿我不跟你爹说,但你总得有一天要去告诉他的,自己把握好分寸就行,别被骗了。”
那女子听他这样说,顿时就急了:“我才不会被骗呢!姜将军你瞧不起人!”
姜覆雪乐道:“我哪敢啊,行了,这么晚了,你两挂完就回去吧,别晃荡了。”
那女子像听不得唠叨,不耐烦回了句“知道啦知道啦”,随后眼前一亮,像是看见谁了,忙给姜覆雪打个招呼就跑走了。
秦尽崖随着那女子跑去的方向才看见,她是扑向一个也刚从花神树挂完红线的男子去了。
秦尽崖松了口气,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松这一口气。
姜覆雪假装没看见那对有情人搂搂抱抱,喊了秦尽崖一声就走了,秦尽崖就跟在他身后。
“那就是老陆的小女儿,叫陆挽歌,刚才碰见她和她心上人,聊了两句。”
秦尽崖应了一声,他没问但是也从刚才二人的对话里猜了个大概,现在听见姜覆雪主动解释,他觉得自己有点幼稚,居然会因为姜覆雪的态度觉得这样开心。
方才在接刀时,他算是清楚自己这些日子对姜覆雪那些态度是因为什么了,也彻底理清了自己对姜覆雪一些不能开口的想法。于是现在他又在侥幸想着,会不会自己其实对姜覆雪来说会很特别,是有机会的呢。
只是这个想法没多久他又自己推翻自己了,他看着姜覆雪的背影,控制不住的想,一定要这么自私吗,也许所有人对姜覆雪来说都是一样的,对他好,不过是因为他是镇北侯的儿子,没有这层身份,姜覆雪还会为他做那么多吗?
他终于把自己想得十分难受了,于是他喊住姜覆雪,问道:“我不姓秦的话,这把刀你还会送给我吗?”
姜覆雪转身瞧见他一副要哭的样子,不知道这位小侯爷又怎么了,或者自己又把他怎么了,但他对于这个问题确实没有及时回答上来,沉吟片刻,他才回道:“该送给你的,你姓什么它都会送到你手上去,瞎想什么呢。”
秦尽崖站在原地不动了,他死死盯着姜覆雪,眼眶也开始红了。姜覆雪不明白他的想法,但他这副样子,让姜覆雪觉得很头疼。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对峙着,半天姜覆雪才叹了口气,也不说什么了,背着手转身就走了,秦尽崖见他不愿再搭理自己,才低下头去自嘲的笑了笑。
在姜覆雪看来也许……不,是肯定,那些他对秦尽崖的好,只是一些顺手的事情,并不值得去铭记。
但在秦尽崖看来,姜覆雪是自他记事以来就用这种举手之劳的理由开始闯进他的世界,给予他看似灰暗的世界一丝光亮,以至于到现在,姜覆雪已经不知不觉在他内心占据了更重要的地位。
太残忍了,他不值一提对谁都可以这样照顾的好,却是秦尽崖这十六年里不被重视也不被需要时唯一的希冀。
秦尽崖咬牙切齿,他还是觉得自己恨着姜覆雪吧,恨着他也许自己就不会胡思乱想,不会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也不会突然发疯质问让姜覆雪觉得他真是个麻烦。
毕竟姜覆雪也许以后会娶妻生子,也可能会在知道自己想法时觉得恶心然后远离自己吧。
他所想的,明明近在眼前,却因为这份感情太难宣之于口,于是触手可及的,就变成了他自己的囚笼。
他想,他得困死这份念想,不然总有一天,他会真的因为得不到,做出什么让姜覆雪这辈子都不想见他的行为。
他不想这样。
“姜寻。”
他开口喊住姜覆雪,没离多远,姜覆雪又停下脚步,但和往常一样,他没有回头。
秦尽崖觉得这个人是真的不爱回头,那是不是自己做错事,他也不会回头看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秦尽崖把嘴里要说出得那句“我不想跟你练了,我想离你远一点”改了。
“我想成为和你一样能独当一面的将军,以后的训练,你也不用对我手下留情。”
秦尽崖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但他心里还是在想,反正也可能得不到,我这十几年过得挺不顺意的,往后让我能一直看着你,你也不应该拒绝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