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啦?再睡下去,你爹都快要去请大夫过来了。说你呢,你还不听,每天晚上整宿整宿的在外头不回来睡。”
这个娘啊,徐长青再看了看还想絮絮叨叨的白秀兰,她不急不缓地摇了摇头之后转身慢腾腾地出了西外间。
白秀兰诧异,但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奇怪。她家小的,现在有了更小的,应该叫小三了,她本来就是个闷葫芦。
“锅里有你姑给热着的饭菜,先吃了啊。你姑她瞅见睡得香,她就没喊醒你,这会儿她应该是快要到家了。”
徐老太一脚迈进外屋地就见她孙女徐长青慢腾腾地出了西屋,走得比她还要慢,“咋了,是不是腿扭到哪了?”
徐长青停下来瞧了瞧她奶,想想她摇头,“家里有多的鸡蛋全让我给倒趟出去了,剩下的半个都不准给徐白蜜。”
徐老太闻言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孙女,“你哪只眼瞅见我给你姐鸡蛋?她赔你二十多块钱,我让你还给她了没。”
“不是二十块多,是二十五块两毛五,多一分我不要,少一分不行。两个二五,二五不是我姐,我姐在山上待着。”
“啥……”徐老太反应过来孙女指的是夭折的那个孩子,她连忙偏头呸呸呸的呸了两声,“还愣着干啥,快去吃了。”
“没胃口。”徐长青绕过徐老太从她身侧,快要出外屋地她嘀咕了一声,“敌人亡我之心不死啊,这糟糕的血缘。”
嗨,还有脾气了。还敌人了,当你奶我听不懂?我看啊,你也就是个二五。还糟糕的血缘,没你爹能有你了。
出了外屋地,徐长青也没去哪。她就来到院门的门槛上坐了下来,支棱起俩胳膊,双手托着下巴望着路口。
里面,徐老太进来出去时就能见着院门口一直傻愣愣地坐在门槛上一动不动的孙女,她到底还是不放心。
昨晚就熬了一宿没喝口汤,又睡了一天还不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想想,她就倒了半碗鸡汤,拿了两个苞米饼子。
“快吃,回头晕倒了还得花钱。”
徐长青扭头瞧了瞧端碗出来的祖母,她接过碗就先喝了一口,再接给徐老太递来的一个苞米饼子咬了口。
真难吃。
牙口真好。
见孙女可算吃上了,徐老太也坐到了门槛上,瞅了瞅孙女的一张小黑脸,她是又好笑又好气:“还想不通呢?”
“?”
正咀嚼着嘴里苞米饼子的徐长青停了下,咽下嘴里食物,她又继续用牙咬了一口饼子吃着,边摇了摇头。
“你姐她呀,早晚有天会后悔。”
原来是指徐白蜜,还以为问什么事情想不通。上辈子徐白蜜被折腾成那个狗样子,她就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最多,那蠢货哪天舒坦了,她就多出那么点注意力让人去找找麻烦,害死人的祸害就是活着半条命也得给她好好赎罪。
笑?
享福?
有一种人,他们就活该有一口气也得过得生不如死,惶恐常伴一生,连喝一口水都要怕被人下了毒。
“奶也不强求你就得让你姐。跟了那么一个人,说了她也不听,她的苦日子快了,就是可怜了孩子。”
可怜了孩子?
徐长青笑笑。
谁不可怜?
第106章 太沉重
徐老太看着身边无动于衷的孙女,暗道难不成真伤了心绝了情不成?要是换成往常,这孩子不是这样子的。
最起码再不喜她姐夫,往日这孩子就对外甥女护得紧。这有多少天了,她是连带着那个孩子提都没提到半句。
是心里烦了,不喜欢小孩子了?也不是。刚生下的弟弟妹妹,这孩子就恨不得她娘一天里最好能多喂个十趟八趟的。
“来,先喝一口汤送下。你给奶说说,你昨儿说的那句话是啥意思,啥叫我为了不值得的人又想让你爹伤心了?”
“……真说?”
“说。”
徐长青转头瞧了瞧祖母脸上褶子,又收回目光转头望向路口,“你的母爱太沉重,一般人扛不住,累得慌。”
“……你爹说啥了?”
“你自己亲儿子,你还不了解?”徐长青摇头,“我爹怎么可能会在我前面说你一句不好,你是生了他的娘。”
徐老太刚松了口气之余听到最后这一句话,她没好气地白了眼孙女,“神神叨叨的,还以为你想说啥呢。”
“想不想回省城?”
“不想!”脱口而出一句之后,徐老太攥起拳头,“回那干啥,奶那些兄弟姐妹全死光了,咱又没亲戚在那。”
是吗?徐长青没转头,就这么依然直直望着路口。“有空还是去一趟,人没了,总得烧些纸钱。”
“在这边烧一样,大城市查得严。你说你才多大点,咋还惦记起这点子事来了,能的你,快吃。”徐老太将手中一个苞米饼子塞到孙女腿上就利索站起身,“没空陪你在这瞎扯,还得去瞅你娘饿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