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料未及+番外(132)

“不会再让你受这种罪了。”他不假思索地说。这种话其实只是信手拈来的虚辞,可是看着那人听后一副“我知道你当然不会”的表情,他就想,他确实不要再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受这种罪了。他是他的。他的人,不能再落到别人手里,叫别人随心所欲地折磨,甚至……

他杀段仲瑜的时候,心里很畅快,因为真信了段仲瑜做了他声称做了的事;后来知道段仲瑜没有,回味起杀他的感觉……还是畅快,因为段仲瑜竟敢这么声称。

“……就这么少?”酒到手后,那人瞪大了眼睛,“这能倒……两杯有吗?”

“我不喝。”他说。

“去年韩啸云拿那么大一坛……你说它贵,我还真没想到,这么贵……”

他没想到他会提到去年那事,以为心思被看破,难堪之余又有一丝窃喜。他之所以定下要来通道观,就是因为想请他一次流霞酒。可是很快他就发现——对方没看破他。

“知道有多贵,就觉得不好喝了,一口一口,都是钱啊。”那人抱怨。嘴上这么说,一口一口却也不停。这嘴啊,就是欠抽。

“子稷,真不喝吗?”他突然又听见他问。那人就大大咧咧地把酒壶递过来,劝他喝吧喝吧,也喝一口。

他接过来,含着壶嘴,喉口燥热。他轻轻舔着对方刚才碰过的地方,假意仰头,没有喝。

他递回去,盯着那人的嘴。盯着那人含着他含过的地方,碰着他碰过的地方。他盯着那人上下的喉结,心想:【】那喉中含糊的□□声,一定很好听吧?

“唉,这就空了。”那人恋恋不舍地来回翻看这个精致的小酒壶,接着指着上面的字问他,“这写的什么?”

“就是‘流霞’,”他回答,“篆书。”

“什么是‘转书’——要转着写吗?”

这话打得他陡然从自己的绮想里跌出来。

那人挠挠头,说:“我开个玩笑,我知道篆书……你别瞪了……子稷我说你是不是太累了,一直都绷着,一点笑模样都没有……”

“是你说的笑话太不好笑。”他说。

那人嘿嘿一笑,不再多说什么。然而他细细一想,心里一沉。

“他们不该笑话你。”他说。

“嗐,你不是也骂我丢人吗——”

“自己露怯,自己应该觉得丢人;见到别人露怯,不该笑话别人。他们笑话你是他们不对,你要是故意这样逗人笑,就是你不对,是哗众取宠,自轻自辱了。”

“这……这不是在你面前吗?我知道你不会看不起我的。”

要是以前,他会说:在我面前也不行。

他没说话。

那人见他不说话,自己倒是打起保证:“你放心,你的话我都听进去了,不会再丢你的人。”

他知道他没听进去,或者应该说是,并不认同,不觉得那有什么自轻自辱的。但是——为了我。

这么好拿捏的人。虽然飘忽,超然,可是太好拿捏了。你什么都不记恨——那,为了我的记恨呢?你什么都不想要——那,为了我想要的呢?

为了我的胜利,为了我的渴望,为了我的荣誉,为了——我的生机——

你竟都会情愿——

这样想着,就觉得小腹里升腾起猛烈的欲念。可是欲念越强,思绪反而越冷静,意识到这样一个事实:

这个人不会情愿这个。

几年前,他与他聊到了段承宗。他把那些在中京都听过的流言蜚语转述给他——关于段承宗的癖好,关于段承宗的孩子。

段承宗是不是真是这样?他不清楚。中京都的流言往往都半真半假,不能尽信,或许本来是这个人的事,却安在了那个人身上。

他没有对他指出。他想知道——那人怎么看这种事。

结果在意料之中,虽然是意料之中,还是让他非常难受,而且因为不能被那人看出来,把难受深深压在心里,就更难受了。

可是那时候,这种难受尚可忍受。

*

认识那人没多久,他就意识到:哦,他喜欢这个人。

他小时候,人家说,他娘,胡人血统,胡人,豺狗心性,他娘是,他是他娘生的小【】,他也是。他小时候还不服,觉得人的品性和血统有什么关系,后来长大了,经历了些事,知道了:品性确实和血统没什么关系,只是他魏弃之,确实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喜欢这个人,但他知道这个人对他不重要。他上一个喜欢的人落难了,他首先想的是怎么自保,后来感觉自己这番行径,就算段仲瑜东山再起大概再也没机会和他有什么亲近的来往了——他没什么感觉。现在,这么快喜欢上别人。

喜欢上一个人,想和这个人交颈同卧,这是人伦大欲。他当时心想:如果这次这个也死了,他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只会很快再喜欢上下一个——一直存在的是他的欲念,而不是对某一个人的欲念。

上一篇:风飘絮下一篇:万骨枯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