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去了。我把砚台扣到他正在写的制书上。
王太御吓了一跳,他倒是没什么反应。我回到我原先呆的地方,他也没叫我回去。后来他都不会再叫我离他近点了。就是晚上,他折腾我折腾的更狠【】。
本来,这件事现在已经没有最初那样让我难受了,但是他未免做的太频繁了。好久以前啊,是他教育我说,大丈夫在世是要成就一番事业,所以,不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上。结果现在——难道是他觉得他的事业已经成就完了,而我不必再去成就任何事业了吗?
最后,还是姓曾的来劝他,说我嘛,被他祸害得没了武功,元气亏着,而他嘛,日理万机焚膏继晷,不宜房劳——节制一点。
他只是节制了【】。他还是接着在这里住,和我睡在一张床,盖一张被子。并且,他要抱着我。
有一天凌晨,我醒过来。一般我是不会醒的,因为太早了。可能是那天睡得比较早,所以醒了。我听见他悄无声息地起来,没有叫任何人进来。他自己穿衣服,接着坐着不动有好一会。我几乎又再睡过去了,然而半梦半醒间,突然感觉他又靠过来。他的呼吸很轻。他亲我。
他站起来。
我睁开眼睛。天刚蒙蒙亮,这里就更黑了,只有夜里常亮的那几支蜡烛的微光打在他身上。因为我转过头,他发现我醒了,回过头来看我:“阿信?对不起,吵醒你了。”
他很少说对不起的。我猝不及防,没想到居然因为这个,得了他一句对不起。
我觉得很难受。我和他关系最好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顺畅、这么自然、这么坦白地和我道歉过。我对他掏心掏肺,差点为他没命的时候,他也没在我面前这样放松。
“当皇帝的感觉就这么好吗?”我问。
“嗯?”他笑了一声,“阿信也想当了?”
我用手臂挡住眼睛。
“祝贺你,”我说,“得偿所愿。”
*
我看着忙忙碌碌的宫人。
“你说要干嘛?”我问王太御。
“摆宴。”他回答。
“在这儿?”我指指自己脚下,“他要请谁来啊?”
我首先自然是想到韩啸云那帮子人。虽然他们肯定不会当着魏弃之的面拿我的现状开玩笑,但我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怎么鄙薄我。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他们。我不想见到任何人。
王太御呵呵笑笑。他笑完,见我还是瞪着他,没有从他的笑里自个寻找到答案,只好明明白白告诉我:“自然是宴请您。”
这给我整不明白了。
“请我?我一直在这儿啊?”
王太御又呵呵呵地笑。他心里肯定有答案,但他不乐意告诉我。罢了,我还不乐意知道呢!我管那个人又突发什么奇想。
“好吵,”我说,“我出去转转——别跟着我。”
*
我坐在湖边。隆冬时节,湖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砸也砸不开。这里没有风,今天也是晴天,就算是冬天,被太阳这么照着,也不觉得冷。当然,也可能是这件裘皮斗篷太暖和了。毕竟是给皇帝披的,天底下最好的裘皮。过于暖和了,不值得。这里的东西看起来都是,好得没有意义。与其说是这里的人需要,或者说他们在享受,不如说是在讲排场罢了。
有人走过来了。我以为是跟着的我人(我知道不可能没人跟着我)看我坐太久,劝我起来,所以就没回头,没有理会。然而我听见桃林公主的声音:
“将军,想跳?”
“啊!殿下……”我坐在一块石头上,还真不方便立刻向她行礼。她摆摆手,示意我不用动了。
“我每次路过这里,也想跳。”她说。
这要是别人说这话,我肯定要否认她的猜度,再劝慰她本人。但这是桃林公主。
“那来年开春,解冻了,”我说,“殿下会跳吗?”
“不会。”她回答我,“有些事,在心里遐想一番,做个慰籍就够了。”
“殿下是还有别的事要您咬牙坚持,”我抓起一块石子,扔出去,“我却是已经无事可做。”
“……将军,有没有意愿娶我五妹呢?她虽性情古怪,也算国色天香。成亲后,她会给你找不少事。”
“您又乱开玩笑……别告诉我您没开玩笑。”
“那人要把她嫁给他侄子,”她说,“五妹妹说,她情愿嫁给您。要是你们两厢情愿,我想天子也不是不能恩许。”
我失笑出声。
“没有用处,没有意义。”我又抓起一块石子。
“事都是做完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
那也确实。
“可我不想。”我说,“我累了。”我把石子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