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她也回过神来逐渐冷静,冰冷的血液又流回身体,那个人的身形的确像他又能怎样,
他已经死了!
他已经死了!
是为了救你死的!怎么这么不长记性!
她自虐式发泄,身体似有一个声音冷冰冷不耐烦提醒,希望她保持理智,可她脑袋空空一片,呆在原地,任由那声音发泄。
她突然捂住脸,只见肩膀细碎的抖动,指缝中有一连串咸涩的液体落,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从无声转为一吸一吸地抽气,再到呜咽最后泣不成声似乎很久很久。
最后甚至直接蹲坐抱膝,埋首在双膝间,丝毫都不再去在意自己暴露脆弱的一面,像茫然失措的孩子,只会以眼泪狼狈发泄无助。
情绪崩溃,失声痛哭不是在他离开的那一刻,因为那时她还要保护九莉,也不是在孤苦无依独立无援时去阮氏等三天三夜时,更不是下定付出代价的决心找吴达华而痛苦挣扎时。
迟来的眼泪却是在这么一个不合时宜,意想不到的场景,只是因为幻想击碎,泡沫浮影,她自欺欺人的坚硬外壳被自己轻易戳破……
只是因为无意间瞥见一个人,仅仅因为一点相似,便引起她的情绪天堂地狱极限反转,彷徨勇敢相继出现。
我意识到那天,所有的伪装都因为细小的缘由土崩瓦解,才知道一切故作镇定都是麻痹而已……情感似乎因你被判断为慢性癌变,千回百转,丝丝缕缕不知不觉蔓延全身。
“飞哥,你怎么醒了?”
“我……好像听见她在哭的声音……”
……
1991,女王诞辰,全港庆祝休假,陷入一片狂欢,维港烟火璀璨,尖沙咀花车游行万人空巷,一片庆贺声中,兴义安在关帝庙大摆大龙凤,举行新一届扎职典礼。
赵奕飞赤身跪在殿前,胸前背后一条凶煞的恶龙盘踞,遮掩住密不告人的透骨伤痕,对着神情肃然,美髯赤面威风凛凛的关帝拜上一拜,眉骨间银钉随动作闪闪发亮,手里三柱香烟气缭绕,又有社团内德高望重的叔公,高声问他,
“此乃何门?”
“此乃洪门!”
“来此何为?”
“金兰结义”
“爱兄弟还是爱黄金?”
“爱兄弟!”男主入洪门的誓词仪式啥的来自部分来自网络部分参考杜琪峰的电影《黑社会》中的誓词,非原创
“洪门第一誓:自入洪门之后,尔父母即是我父母,尔兄弟姊妹即是我兄弟姊妹,尔妻是我嫂,尔子侄即是我子侄,如有不遵此例,不念此情,即为背誓,五雷诛灭……”
三十六誓言逐一念完,叔公又道,从此拜天为父拜地为母,日为兄,月为嫂,个人同心,心传忠义,乐比同乐,忧必同忧,忠心义气,发财到尾,如做不到……
赵奕飞眼神深不可测,声音沉戾有声,大声回答道,
“倘若有奸心反骨者,有始无终者,神昭其上,鬼阙其旁,三刀六眼,五雷轰顶!”
关帝庙内不断回响着他回答时的回音一遍一遍,向深渊回荡的低喃。
叔公又拿过洪门刀,一下一下拍在他的背上,
“此刀本是非凡刀,昔日老君炉内造,七七循环圣火炼,方能练成三把刀。头把掌在关公手,取名青龙偃月刀,二把落在晋王手,取名开国定唐刀,三把落在洪英手,取名本是除奸刀。有仁有义,共结金兰,无仁无义,三刀六眼!
礼成,兴义安红棍赵奕飞正式扎职上位,庙街百人大战,威名响彻港岛黑道,不久又成为被其他社团共同认可的双花红棍,风光无尽。
血肉横飞的残酷斗争中绘得一幅边缘地带暴力美学之下独属港岛地下世界的宏图霸业。
同年,邵九莉终于学会大提琴演奏,油画与美术鉴赏也分别开始学习,为做淑女典范而继续努力,内外兼修,璀璨夺目无需红毯镁光灯缀饰。
如此,恍惚以为日月云泥永不得见才是正确。
第54章 暗生嫌隙
听完那段尘封已久,热血激荡的往事,陈兴耀并没有因此而打消疑虑,依旧不动声色地试探,脑中还有疑虑未打消,却未表现出来。
他似笑非笑看着黎耀北,点燃的香烟却不抽,只搁置在窗边,静待其燃烧殆尽,烟气随风散去,只剩碎屑似的烟灰飘零,
“想不到北哥你和飞哥的交情这么过命。”
如今社团不似六七十年代,大大小小社团天天打来杀去似大混战,从街头砍到巷尾红红腥腥的血撒一地,好勇斗狠义气为先才能使收拢人心,多的社团转型,大佬们穿西装抽雪茄学绅士谈生意,现在说这些兄弟情义,义字当头未免虚伪,看他一眼,只简简单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