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一瞬间,起风的这一瞬间,她握住周弋的手腕,用她毕生最大的力气拽起周弋,她小声喊着:“跑!”
他们迎风跑,奔着月亮跑,在皎洁的月光下,在空旷的天台上,用勇气和年轻自带的一点莽撞作帆,驶出一只名为自由的小船,偷偷品尝在高压下“离经叛道”的微妙愉悦感。
周弋终于在跑下天台的最后一瞬间,展开了笑颜。
……
两人一路跑,气喘吁吁跑到西门,陈忆棉的体力已经消耗一大半,扶着墙喘气。
周弋乐了:“你这还没到五分之一就累了,你确定还要翻墙,还要爬山?”
“废话!”
陈忆棉有些恼怒。
“快快快,趁现在没人,你先帮我翻出去。”
周弋找到最低的墙角,站在石头上,托举着陈忆棉翻上墙头。
陈忆棉望了望那头的空地,心中发憷,还在犹豫,听见周弋说一声:“等着别动。”
在她回头的一瞬间,惊呼一声中,周弋翻上了墙头,他带点顽劣意味的笑容,像极了小时候带着她成功躲避柴晶后得意的样子。
他没给她时间疑问,利索地翻身下了地,然后照例在那头,举起双手,招手让陈忆棉跳下来。
这次陈忆棉没有犹豫,她翻身往下跃的样子有些笨拙,但好在不论有什么意外状况,周弋总能稳稳接住她。
两人接着跑,一鼓作气爬上丘山山头的时候,居然还能听见一中的晚自习上课铃。
在丘山山顶上,正好可以俯瞰教学楼的天台。
陈忆棉浑身发汗,叉着腰在原地踮脚放松肌肉,也许是运动过后热血沸腾,有也许是本来今天逃课爬山的行为就写满了“冲动”二字。
陈忆棉:“你要是有什么不痛快,也喊出来?”
周弋:“……”
“你以为拍电视呢?”
“有用的啊”陈忆棉一本正经,“这叫合理释放压力。”
“你放心喊吧,骂脏话我都当做没听见。”
周弋轻嗤一声:“你还挺贴心?”
陈忆棉见周弋没反应,以为他是放不开,她率先往前走一步,手拢在嘴边,做了个示范:“周弋是大!猪!头!”
周弋:“……”
“喊啊”陈忆棉回过头朝周弋招手,“就这么喊,很解气的,真的。”
“嗯。”
周弋懒懒应着,还真往前走了两步。
陈忆棉面带期许地看向他,看着他站在身侧,静静等着他发声。
等了一会儿,陈忆棉没等到周弋发出声音,却等到周弋转身就走。
陈忆棉:“?”
她跟在他身后:“你真不喊?”
“我喊完了啊。”
“你喊什么了你喊?我聋了?”
周弋走得急,猛地一个转身,脸凑到陈忆棉面前,双手张开,学着她平时幼稚的模样,龇牙咧嘴地吓唬她。
事出突然,陈忆棉还真被吓了半跳,往后退了小半步。
“哎呀。”
却没想到,正好踩到一块小石子,她的脚猛地崴了一下。
周弋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他在她身前蹲下,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直直垂落。
他关切地问;“崴了?”
“那不然呢?”
陈忆棉顿时作苦瓜状,在周弋的搀扶下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她带点恼怒地拍了周弋的肩,说:“痛苦转移是吧?我带你散心你就让我崴脚,好你个周弋。”
周弋难得没辩驳,抿着唇,忧思从双眸溢出,他小声说:“不能走了?”
“嘶……痛痛痛,反正现在是不能走了,坐会儿看看吧。”
但坐到两人身上的汗渍被吹干,凉意渐起,陈忆棉也依旧走不了路。
再在这里坐下去,两人都得感冒,在陈忆棉一个喷嚏过后,周弋在陈忆棉面前缓缓蹲下。
“走吧,先下山再说。”
“你背我?”
“那不然你是能自己滚下去?”
得。
又恢复成平时那个嘴上不饶人的毒舌周弋,陈忆棉好歹放心,他现在的心情到底还是恢复了一些。
想到这,陈忆棉没忍住轻轻勾勾嘴角。
她没再扭捏,趴上周弋的后背。
周弋的步子很稳,山路也不算陡峭,一开始倒还好,两人都没什么异常。
但走久了,陈忆棉察觉出一点不对劲出来,她频频低下头去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在周弋背上不安分。
周弋的呼吸声有些重,问:“你找什么?”
陈忆棉:“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硌着我左腿……”
周弋又往下走两步,在一块石头前停住,将陈忆棉放了下来。
陈忆棉不明所以,看见他抬起左手来,露出手腕上的黑金色卡西欧手表。
她恍然大悟:“啊是表的原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