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片刻,她猛地闭上眼,接受命运一般,说:“行吧。”
“放心”周弋摸了摸墙沿,“你爹我不会让你摔着的。”
陈忆棉顺势让开,周弋手一撑,翻身跃下的动作丝毫不含糊,稳稳落在沙坑里,屈膝后站直,轻松地掸了掸身上的沙,然后仰头看向陈忆棉,朝她招了招手:“下来吧。”
陈忆棉低头往下看,尽管这个角落距离一层地面的高度已经不算高了,底下又是可以缓冲的沙坑,但是她往下看的时候心里还是发憷。
周弋调整着站位,抬起一只手来,说:“不用看,我会接住你的。”
“你一定要接住我啊。”
陈忆棉再三确认着。
“别忘了小时候你挨周叔打的时候是谁拼命护着你。”
“还有你十岁那年掉水塘里是谁游下去救你。”
……
陈忆棉絮絮叨叨着,周弋却根本不打断她,任由她细细数着,数一件他就“嗯”一声,直到陈忆棉实在找不到自己的“功劳”了都开始拿上周给周弋送水果的事凑数的时候,他才懒洋洋说一声:“行了行了,命肯定给你保住,跳就行了。”
这一角落没有灯光,只有稀薄的一层月光铺在周弋脸上。
他穿着单薄的运动外套,仰起脸来看向陈忆棉,眸子里盛着一弯月,浅浅映着冷冷月光。
他双手举起,看起来懒洋洋的,但也许是月色温柔,他的目光让陈忆棉的心忽然安定下来。
她抿了抿唇,终于有勇气攀上防护墙的边缘,先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整个人调整姿势坐在防护墙上。
她的双腿垂下去,离周弋举高的手还有一段距离。
周弋看出她的犹豫,开始给她支招:“你就闭眼往下跳就行,跳歪了都行,大不了我在下面给你垫着。”
于是陈忆棉听见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紧紧闭上眼,感受着身体往下坠的感觉。
她喊着:“周弋我要是残疾了你得负全责。”
她眼睛闭上,听觉就尤为敏感。
听见正下方传来周弋的声音。
“成,养你一辈子不是什么问题。”
紧接着,一双温热有力的手隔着校服稳稳托住她的上身,却因为太靠近腰部,她一时发痒哆嗦了一下身子,整个世界又开始天旋地转。
她头嗑到硬物才睁开眼,发现自己压着周弋倒在沙坑里。
而他此刻正皱着眉摸自己的下巴,右手还托在陈忆棉后背。
吃痛地说:“你想压死我就直说。”
陈忆棉锤了一下他的肩,挣扎着要坐起来,周弋却抬抬手将她按住,他滚滚喉结,说:“有狗。”
“啊啊啊哪儿啊!”
陈忆棉吓得四肢乱动,直往周弋身上躲。
而周弋则虚虚揽住她,感受着两人隔着衣物也较为相近的体温。
再在自己震天响的心跳声中,稍微低下头,轻轻翕动鼻子,嗅到陈忆棉发间淡淡温香。
陈忆棉没听见周弋的回应,扭动着腿,用手肘怼了怼他,说:“走了没啊?”
周弋这才回过神来,脸慢慢热起来,奇妙的感觉游走遍全身,他忽觉喉头发干,将脸撇向另一侧,低低说:“嗯,走了。”
陈忆棉丝毫不犹豫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沙,然后四处张望着,有些疑惑:“它跑到哪里去了?你赶走的吗?”
“嗯。”
周弋的声音依旧很低,也从沙坑里站起来。
他干脆脱了外套在空中甩了甩,又蹬蹬腿,不去看较真的陈忆棉,只是说:“走了,回去晚了柴姨要起疑的。”
陈忆棉确认自己毫发无伤后,追上周弋的大步伐,在他身后执着地问:“你刚刚是不是糊弄我的啊?真的有狗吗?是二教经常出现的那个小黑狗吗?”
“你问题真多。”
少年懒懒应付着,静谧的校园里,只有树叶被风拨动的“沙沙”声可以为他鬼迷心窍过后异常的心跳声作掩饰。
但有些事实,好像越来越难以掩盖。
-
陈忆棉迟迟没有向柴晶提起请家长的事。
柴晶最近情绪不是特别稳定,也不知道跟陈永彬闹了什么矛盾,迁怒于陈忆棉,看她哪哪都不顺眼。
在这种紧张的家庭氛围下,陈忆棉并不觉得通知柴晶自己被班主任叫家长了是什么正确的决定。
于是本能的,她又向周弋求助。
周弋转着笔,扬扬眉:“我怎么帮?让我妈来?”
“别别别。”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说……”陈忆棉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你觉得,周辞哥有没有时间抽空回来一趟?”
周弋扔了笔,轻轻一哂:“可以啊,陈忆棉。”
“算盘打得挺好。”
“嘿嘿”陈忆棉装作没听出周弋口中的嘲讽意味,“你就帮帮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在上学期间看漫画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