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那天夜里那通电话的缘故, 周弋隔天晚上12点又打电话给她抽查她在干什么。
“在画画啊。”
周弋轻轻一哂:“今天又还有几幅没画?”
“嗯……也就个三四五六七幅没画吧。”
那边静默了片刻,周弋的低音听起来非常有威慑力。
“陈忆棉。”
“啊?”陈忆棉心虚得尾音都在飘。
“你还想不想睡觉了?”
“哎呀我画完就睡嘛,画室离好多同学都在画呢。”
“晚上不睡, 早上不起?”
“也没有吧……早上还要上课呢。”
“成。”
“那就是晚上不睡, 白天上课打瞌睡。”
陈忆棉哽住, 大气都不敢出,有种被柴晶查岗的心虚感。
可转念一想, 他周弋算什么家长, 怎么自己就低人一等了。
于是她梗着脖子故作镇定:“你管我?是我集训还是你集训?”
“哟,这么硬气?”
“可以, 那你集训回来别找我补课。”
“周老师”陈忆棉一向自诩能屈能伸, “再给我一个机会。”
那边周弋乐了, 说:“我给你出一招儿, 你现在去睡觉, 我5点叫你起床。”
“你是不是有病?”
陈忆棉眉心狂跳, 无法理解这么离谱的时间是怎么从周弋的嘴里蹦出来的。
周弋却看不出来像是在开玩笑。
“那你估算一下你画完的时间,你现在睡觉,我早上喊你,以后你都早上起来画画。”
“我为什么要早上起来画画啊?”
“那你为什么非要拖到深更半夜画画?”
“画不完啊,晚上又比较安静。”
“早上就不安静了?”
“早起傻一天,我谢谢你。”
“你天天熬夜就不傻了?是嫌自己头发多呢还是嫌自己肝脏太健康?”
“我跟你说不通。”
“说不通可以,明天早上我准时给你打电话。”
说完这句,电话就此挂断。
陈忆棉对着手机骂骂咧咧,恨不得能顺着网线去到电话那头把周弋拎起来暴揍一顿。
这种念头,在她凌晨5点真的接到了周弋的电话时变得更加强烈。
她接起电话压低声音对那头说:“你是不是疯了?啊?”
“早安。”周弋说得轻松。
“我早安你个头早安,你这个点吵醒我我能安到哪去?”
“改变作息一开始总是会有点痛苦,坚持一下就好了。”
“你怎么不坚持一下?”
“我怎么没坚持?你不会以为我给你打完电话就继续睡吧。”
“?”陈忆棉有些清醒了,也有点疑惑。
“把你大早上薅起来你爹我肯定要负责任的,我陪你早起。”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早上我准时叫你起床,你起来画画,我起来做题,懂?”
懂倒是懂了,但也不知为何,陈忆棉刚刚还怒火中烧一副恨不得把周弋大卸八块的模样,听见“陪你早起”这样的字眼时,她的愤怒又顷刻间烟消云散。
甚至有种微妙的感觉在提醒她:好像这样也不是不行?
她眨眨眼,干巴巴地应:“你干嘛非要我早点睡啊?”
“最近猝死新闻那么多,你是一点没看。”
于是陈忆棉就这么稀里糊涂了答应了周弋的“不平等条约”。
只不过计划刚开始实行的时候,陈忆棉表现出了非常严重的水土不服。
她哪怕前一天晚上10点就在周弋的监督下睡觉了,隔天早上5点起来还是连笔都拿不稳,她在电话那头叫苦连连,周弋翻动书页的声音透过缠缠绕绕的耳机线清晰地传递到陈忆棉耳边。
周弋轻笑一声:“没力气啊?那改天再价格项目,早上起来先去晨跑。”
“周弋你别太过分!”
周弋只是笑。
只是说着说着,陈忆棉的精神气好像就在这样一来一回的拌嘴声中渐渐回归体内。
再后来,她越来越习惯于这样的作息,连室友袁琼都佩服她的毅力。
袁琼:“牛掰,到时候班里病秧子一个个都倒下了,就你还能扛。”
她一边说一边朝陈忆棉比出一个大拇指来。
陈忆棉只是笑笑,自己也嘀咕着:“我感觉我现在好像身体是挺好。”
“能不好嘛,天天吃好睡好隔天还有贴心竹马语音陪跑晨跑,爱情滋润下的身、心绝对健康,简直羡慕死了好吧?”
“什么爱情?”
陈忆棉一头雾水,心却下意识跳得很快。
“拜托”袁琼跑过来捏捏她的肩,“你不要跟我说你跟你的帅气竹马之间只是纯纯的友情哦?”
陈忆棉眨眨眼回望袁琼,“那不然呢”还没说出口。
袁琼直接用手捂住她的嘴。
“shut up!我不想听你的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