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见不到了,那你还有一年就毕业了,那时候伤心也还来得及。”
“你真的好冷血啊……”
陈忆棉做出一个鄙夷的表情来,说:“看样子我去集训对你也没什么影响。”
周弋没有立刻接话,而是顺着风的方向将脸转向陈忆棉,风将他鬓角的发丝拂到脸上,他的话也轻飘飘的。
“是没什么影响。”
他看着陈忆棉气鼓鼓的模样,低声又补了句:“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算是明白了,你的心真是石头做的。”
陈忆棉嘀嘀咕咕,细数周弋有多冷漠,却没听到,少年在被淹没在风声里的一句“省城又没有多远。”
……
陈忆棉去画室集训的日子确定了,肉眼可见,柴晶一日比一日更焦虑。
“我问过你们画室,好像是两人间,你从来没跟别人一起住一间房过,自己要注意卫生,跟室友搞好关系,有什么事情要好好商量,不要乱发脾气。”
“每天早晚各给我打一个电话,晚上不要熬夜,早上早点起来,早饭一定要吃。”
“我跟你爸周末要是有空就去看你,你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就跟我们说。”
……
陈忆棉听得耳朵生茧,但也知道柴晶是担心自己因此不敢反驳。
倒是在旁边看报纸的陈永彬说:“行了行了,棉棉是去集训的,又不是一个人跑出去旅游,他们画室有助教有生活老师,你也太操心了点,闹得孩子也紧张兮兮的。”
柴晶折衣服的手一顿,抬手将陈永彬的一件T恤扔出去,正好盖在他脸上。
柴晶没好气地说:“自己把你自己衣服折了。”
陈永彬把盖在脸上的衣服掀起来,倒是一张笑脸,讨好地说:“那有什么问题,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柴晶白他一眼:“你不帮倒忙就不错了,还帮忙。”
“还有你,陈忆棉,你衣服不收什么时候收?出发前半小时再随便抓两件?我可跟你说了,你去集训还这么丢三落四的,我可不给你买新的,听到没有?”
……
陈忆棉耸耸肩,刚还因为陈永彬把战火转移了而偷乐,没想到柴晶擅长回旋镖,还没说两句呢又数落起她来,她嚷嚷着知道了知道了,逃也似的回了房间。
陈忆棉要去省里的前一天,班里倒是有不少同学来跟她搭话。
他们的小组全部拆散了,陈忆棉换了新同桌,也不再跟周弋坐前后桌。
一开始,她看着前桌后脑勺垂下的马尾还非常不习惯,脑海里总浮现出那个后脑勺,偶尔因为没睡醒而立起几根呆毛的后脑勺。
大家都在感慨高三日子好苦,在惋惜快乐的小组生活就这样结束了感觉高三的日子只剩灰暗,陈忆棉却坐在座位上怀念着周弋的后脑勺。
有同学向她表达羡慕,说:“你可真好,不用痛苦复习也不用题海战术,但凡要是我这鸡爪子灵光一点,我也跟你一起去学画画就好了。”
“在省里集训应该很好玩吧,你们会出去写生什么的嘛?诶,我现在感觉做什么都比做题有意思。”
陈忆棉只是笑笑,安抚着大家的焦躁情绪。
也有人问她:“不会等你集训完回来,班里人都不认识了吧?”
“什么时候集训完啊?赶得上元旦晚会嘛?”
“还元旦晚会呢,你以为你还高一高二呢,高三哪来的元旦晚会。”
这些问题大多不是一定要陈忆棉回答,陈忆棉只负责被围在中心,感受着大家对于她即将离开学校而表现出的好奇与关切。
毕竟她可能是大家不起波澜的高三湖中唯一被投出的那颗石子了吧。
……
柴晶陈永彬送她去省城的那天,周弋正常上课,他没请假,只在早上出门的时候目送陈忆棉离开。
一开始陈忆棉在柴晶的指挥下检查自己的行李有没有遗漏,她余光看见周弋在跟陈永彬说些什么,陈永彬上了楼。
几分钟后,正当陈忆棉检查完毕确认无误可以出发之际,陈永彬忽地向她招招手,说:“来来来,照个相留念。”
“咔嚓”一声,稀里糊涂,陈忆棉和周弋被框进了取景框里。
陈忆棉看着周弋推着的自行车,说:“以后可就一个人上学了啊,会不会不习惯?”
周弋拍了拍她的脑袋:“那你就赶紧学成归来,带个好消息给我,那我也不算白孤单这么久。”
陈忆棉仰起脸朝他笑笑。
集训生活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其实一开始陈忆棉适应地比想象中要快,她很快接受了画室的节奏,上课很认真地听老师讲解范画,画作业的时候也勤勤恳恳从不拖拉。
她室友是个文静的女孩,也很好相处,集训一个月以来,她基本也没遇到什么特别难以解决的难题。